苏兆庸今天来的主要目标就是王云龙,而根本就不是这个所谓的文化节。
不过到了现场,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黄元龚的能力,没想到整个活动规模非常大,两条大街布置的恢弘大气不说,游玩参会的人数也远超他的想象。
光是眼前这个中央公园广场布置的比赛场地,都足以让他感到震撼。
特别是当黄元龚解释上午的书法比赛共计有近五百人参加,华云商贸为整个活动投入了足足五千两白银之后,更是震惊无比,当然,同时也更加疑惑。
他搞不懂为什么王云龙会愿意花这么大一笔钱做这种看似吃力不讨好的事。
毕竟这个活动就是以吃喝玩乐为主,比赛发放奖品没有任何收益,就算这些书法作品拍卖之后会获得的一些收入,但一半归参赛者,一半归县衙投入到收养鳏寡孤独的群体身上,王云龙依旧一无所获。
他十多年地方执政,从县令到知府,历经官场这个大泥坑浸染之后,早已没有了黄元龚这种第一次当地方官的热血和冲动。
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官身开玩笑,去开办眼前这种除开热闹但却毫无意义的所谓文化节。
不过他今天是带有目的而来,因此对于文化节的态度又变得热情不少,在听黄元龚介绍的同时,也兴趣盎然的询问细节,翻看获奖者的作品进行一些评点,在黄元龚和王云龙等一群人的热情邀请下,亲自参与为获奖者发放奖品。
当许多参赛者领取到由苏兆庸亲笔填写的获奖证书和发放的奖品之后,一个个惊喜激动莫名,现场观众和参赛者情绪更加热烈沸腾。
作为普通州县的秀才群体,在大明这个秀才多如狗,举人满地走的时代,平日想要接触到知府这种正四品的地方主官,还是非常不容易的。
就算是备礼前去拜访,苏兆庸一看拜帖名字都没听说,礼单也寒酸,自然会拒之门外。
要想获得苏兆庸这种级别的官员接见,要么是熟人介绍,要么的确是当地名流、要么是官职比他高,又或者送的礼物足够丰厚,少说也是百两银子起步。
上述无论何种群体,在当地都屈指可数。
这就是所谓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大明的官员贪腐归贪腐,但清高孤傲的脾性都还是有的,毕竟都是读书人,拉下面皮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人十分稀少,他们属于统治阶级,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就包括徐渭等人一样,平日与三五好友纵情山水吟诗作画,基本不和普通百姓有太多交集。
宋朝繁荣的市井文化,在明朝要落寞的多。
但定海县文化节的气氛,却将文化阶层和普通百姓阶层完全融为了一体。
让普通百姓参与到文人字画的评判中来,这是千古未有离经叛道的举动。
但不得不说,这很新奇,而且也很热闹,以此调动了整个定海城的节日和文化气氛。
热闹热闹闹的发奖很快就到了尾声。
二等奖快要发完的时候,封子安念出一个让王云龙惊讶的名字,竟然是徐渭。
徐渭上台,脸皮有些发红,不是激动的,而是看起来很羞愧和气愤。
他自认为自己书法第一,所有人都推测他就算不能得第一名,至少也能进入前五,但没想到只排在二等奖的第七名,奖品只是一套定制的瓷器。
不过此时的徐渭,还并没有清高孤傲到拂袖而去的地步,毕竟人生的打击还未完全开始,人也还没疯,也更加没有不把知县和知府放在眼里的胆量,满脸羞赫的从苏兆庸手中接过奖品和证书。
“你便是被誉为越中十子的山阴徐渭?”
苏兆庸倒是对徐渭很感兴趣,虽然他在宁波,但绍兴就在隔壁,绍兴府的许多名士他还是屡有耳闻甚至还有来往,而徐渭这个屡考不中的倒霉蛋,更算是一个大名士,主要是因为每次考试时候他离经叛道的作风,已经在浙江学界引为笑谈。
甚至每次乡试到来,浙江各州府学子、官员甚至学政和监考官员,都纷纷猜测徐渭这次会不会来参加考试,甚至还有人热心为此开盘口下注。
这虽然是一个因为特异而出名的名士,但能力却毋庸置疑,至少徐渭的字在浙江学界还是非常不错,受到不少监考和学政官员的推崇。
只不过徐渭眼下正值青壮年,字画虽然都不错,也还并未到炉火纯青让人追捧的地步。
“后学正是!”徐渭红着脸拱手。
“你这幅字写得非常不错,本官认为只得二等第七名有些可惜,如若本官评判,你这字至少能够入围一等,不过可惜评判者非是本官,只能让你受委屈了!”苏兆庸拍拍徐渭的肩膀,和颜悦色安慰。
徐渭顿时有一种感激涕零的冲动,满心的羞愧也愤懑也少了大半,接下奖品和证书之后,行礼下台。
黄元龚在旁边道:“这徐渭的字的确十分不错,下官也十分可惜。”
苏兆庸笑道:“这徐渭本官也屡有耳闻,只不过性情有些恣意张扬,没想到竟然他也会有兴趣跑来参加比赛,大出本官意料。”
黄元龚指着坐在旁边的王云龙道:“这徐渭和云公子素来交好,此次绍兴和杭州好几位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