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
晏栖忍不住问道: "我们现在要去哪?""去看你想看的东西。"
"我不想看了……”晏栖怯生生道,开口的嗓音里带着严重的哭腔, “我们现在下楼回去可以吗?"
他死死抓住黎郁明的手臂,好像一株骤然经历风吹雨打的菟丝花,漂亮的面貌都随着那场暴风雨逝去,被洗礼过后的根茎孱弱又无力地拳附住身旁的参天巨木。
之前的晏栖对副本的一切都怀着股说不清的平常心。或许是因为这个副本太平静安稳。
安稳到第一次进副本的他总有股致命的错觉——好像副本也没什么可怕的。
黎郁明停住,侧头向他投来目光。
晏栖的直觉在某些时候很准,声音愈发软糯起来,哭过后的双眼适着惊人的联丽,委屈抿紧唇瓣的模样如同一株饱满馥郁的玫瑰,被一颗骤然滴落的水珠打湿得颤颤巍巍。
"我身上的伤好疼啊,黎先生,我们现在回去可以吗?"近乎是哀求的语气。
黎郁明目光平静地看著他。
被注视的晏栖心里开始打起小鼓,几乎要察觉出不对了,可下一刻,黎郁明看向他的眼中又带上了熟悉的笑意。他的嗓音温柔得好似能抚平所有伤痕。
“阿栖想看。”
短短四个字否决了晏栖所有想借此逃离的想法。
黎郁明道: “那就带阿栖去看。”
晏栖心头升上说不出的恐慌,越往前走,他便越觉得黎郁明的前进的道路有问题。直到再次站在那间他曾逃出的房子面前,晏栖心头的不安化为千斤重的顽石,死死压住心脏。
他慌乱地回头, "我不想看这里面的东西!"
br />黎郁明握住他想撤离的手,滚烫的温度从手背一路蔓延上升,以往让他安心的体温此刻却仿佛成了催命的信号,惊得他浑身汗毛竖起。
晏栖眼里露出惊恐,有些不明白黎郁明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势。年轻房东就这样,从身后半环着他,维持着这样将他半笼罩在怀中的姿势,轻轻推开了那一扇破旧的、单薄的房门。
——吱呀。
大片殷红鬼魅的符号映入眼帝,瞳孔被刺激得泛出猩红。那副漆黑的棺材也一并闯进晏栖视野,偌大的“压”字镇住的好似不是底下的亡魂。
而是晏栖。
他的呼吸在这个瞬间变得剧烈,如同缺氧干涸、逼近死亡的鱼骤然接触到河水,迫切地、急促地呼吸着。
指尖控制不住地哆嗦,细瘦的肩、笔直的双腿也开始发颠,比之前更加剧烈凶猛的恐惧翻涌上来,双腿生根般被钉在原地。这股恐惧适过交叠的双手传给了身后人。
"——阿栖看见了什么?"
薄唇近乎要吻上近在咫尺的玉白耳尖。晏栖的声音也开始发颤, “棺材和阵…….”
“还有呢?”年轻房东不紧不慢地发问。"还有、还有……"
晏栖大脑一片空白,还有什么?一道阴毒怨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慌乱中的他下意识顺着那道视线找了过去。
是李什。
晏栖瞳孔骤缩,而后忽地反应过来李什现在的模样不太对劲。
他维持着面朝下的姿势趴在地上,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重压倒在地的。角落的地面洒着尚未研磨的朱砂,他的脸似乎是狠狠擦在了那些细小的砂石上,半边脸上悉数是殷红的痕迹,分不清是血还是朱砂。
李什的手脚呈不自然的弯曲状,正沉闷地喘息着。
晏栖惜了,前后不过一个小时,李什便从那副癫狂的模样变成了现今这副狼狈衰败的惨状。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李什怨毒的视线死死盯着他,晏栖几乎觉得他会被这股视线烫到。
他忽然有一股不合时宜的委屈,明明是李什骗他上来,又说了那些乱七八精的话。李什现在这样看着他,好像对方此时身上的伤和惨状是他造成的。
等等,晏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脊
背一点点变得僵硬,哆嗦的身躯也被突如其来的想法抽走了所有力气。
这道目光看的不是他。
……是他身后的人,
晏栖近乎呆滞地想,他身后是谁呢?他有些茫茫然地垂眸,看见了握住他手背的那只手。
有温度、有呼吸、有……
心跳呢?
晏栖和身后人挨得很近,他的后背牢牢抵住黎郁明的胸膛,适过那层单薄的衣衫,他没有察觉到任何来自于身后人的、心脏的跳
动。
没有心跳。
黎郁明没有心跳。
这只天真的金丝雀一直到被沾染剧毒的蛛丝层层缠绕住,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茧中时,才终于迟钝地、可悲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哆嗦着漂亮光滑的尾羽,葡萄一般的双眼中含满了湿润的珍珠一样的泪,低低的哀泣着。
——可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