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菜馆的饭桌上,王言毫不犹豫的对坐在他面前的大村彰弘这样一个日本领事馆的高官说出了拒绝的话。
“大村先生,在接触我之前,你应该就已经清楚了我是什么人。的确,最近这一段时间我是给你们提供了不少的情报,但那是我为了表示对之前无意中做错事的补偿,也是对你们没有动怒要我性命的回馈。现在你要我出头,去处理张小林留下来的烂摊子,那无异于是让我现在就去死。且不说法国人对此事的态度,就是张小林在那么森严的守卫中,都被军统毒杀,我不认为我能多活几天。
张小林六十多了,他已经享受了一辈子,若不是他有钱,这个年纪的人,早就该病死了。一个多月以前我才见过他,那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身体健康的不得了啊。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他就这么轻松的被人毒死了?我今年才二十九,还有几十年好活,我的钱财、权势都还不如张小林呢,可不想那么早就死。
如此再说回法国人的态度,一旦同意接手张小林的那一摊事儿,到时候我掌握着法国人的钱,还掌握着你们日本人的权,你觉得法国人会放过我吗?你觉得你说出什么一定倾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我会相信吗?大村先生,话不能说的太满,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安全。
我再重申一次,端谁的饭碗那就给谁做事。我知道你们日本人不会止步于此,好好的一个上海,冒出来来两个租界看着也不舒服,你们早晚有一天会兵进租界。到了那时候,如果你们信任我,仍旧让我在捕房做事。那么我现在是怎么做的,到时候还会怎么做。到时候让我抓捕两党的人,大村先生,我跟你实话实说,就算你们彻底的占领了中国,打散了两党,我依然不敢跟他们为敌。因为即便他们只能苟延残喘,剩下的那些人想要我的性命也是轻轻松松。
而且现在的情况,虽然你们的兵锋正盛,势如破竹,但是受到的阻力已经越来越大了。犹记得去岁你们说一个月平息中国事变,三个月解决国民党中央军,事实是现在前线仍旧在打仗。你说我怎么敢出头找死?
大村先生,还是另找他人吧,这种事王某真的做不了。”
这一番话,王言是掏心掏肺说的情真意切,言语之中也表露出了此次对于张小林之死的恐惧,提及两党之时,那真就是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脸上写满了四个字是贪生怕死。
大村彰弘直直的盯着王言的双眼:“你就不怕触怒了大日本帝国,现在就杀死你吗?”
“不会的,大村先生,我们是朋友不是么?目前为止,除了先前的一次无心之失,我从来没有挡过你们的路,甚至还给你们行了方便。开站之前,你们的人就频繁的在法租界跟两党的人战斗,虽然那时候我才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但是却也保证了你们安全。那段时间不用我说吧?法国人抓了你们多少人?我可是一个都没抓过。
而且你为什么亲自前来,让我接手张小林的烂摊子?不正是因为我有价值吗?你们都清楚,就算我不抓两党的人,但是做事的能力是在的。甚至如果你们不在我的辖区跟两党的人枪战,那么我的辖区就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敢在这里犯事。辖区内的住户、流浪汉、小乞丐、商户、富豪,全部井井有条。即便我不跟两党的人做对,这样维护地区稳定的能力,也是你们需要的,不是么?”
“寻常人只有小聪明,王探长才有大智慧。你说的不错,正如南田洋子又是给你开方便之门,又是给你安排女人,我们都非常欣赏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清楚了,以你的为人,说什么都不会出头的。既然你不做,我们也不好强求。”大村彰弘笑呵呵的夹了一口桌上的蒸鱼,感受了鲜嫩的味道之后,说道:“那么,你觉得谁合适?”
“大村先生这就强人所难了,你们都不知道,王某又哪里晓得那许多。你是清楚的,虽然我也是青帮中人,但是跟其他的那些头头来往并不密切,我说不上来。”
“哦?是吗?我看不见得。或许你还没有收到消息,可我却是已经收到了情报。上午张小林的死讯传出去之后,那些跟张小林不对付的,对大日本帝国态度暧昧的青帮中人,中午的时候就聚到了一起。甚至还邀请了黄金荣,只不过是被拒绝了。他们吵了两个小时,最后决定把你找过去,让你出头。王探长,你怎么看?”
这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以前张小林没死的时候,他们各自为政,是因为清楚张小林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要偶尔的低低头,退让几步就好了。而且他们也不得罪日本人,就安心的在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经营他们的黄赌毒和其他的什么生意。同是青帮中人,而且那些没有名言投靠日本人的头头脑脑的,联合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力量,所以大家寻常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现在不同,张小林死了,没人能压服之前的那些投靠日本人的头头脑脑,都开始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发展。都是上海滩混出来的,就那么大的地方,互相什么德行再是清楚不过。所以如果日本人能找人压住还好,如果没有,那么上海滩算是趋于稳定的江湖,必将再起一场血雨腥风。
那些没有投靠的人很清楚,现在的老一辈只有黄金荣跟杜镛有那个威势。但黄金荣已经退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