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司怔愣。
陆南深见状,微微偏头瞅着她笑,“怎么了?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
杭司思量半晌,“这次不是临时加场的演出吗?”
而且昨天聚餐的时候他是说了相关的话题,后来没再提及,她以为他是放弃想法。
D乐团的演出计划都是提前排好的,而且是要很提前,由于乐团现如今水涨船高,像是今年都已经在做两年后的演出安排了。
但陆南深在今年阳春三月临时加了一场,是在年前突然定下来的,这种加场的情况十分罕见,而且因为在时间上决定的突然,也着实是挺临时。
就在本市。
乐团的人对于陆南深做的任何决定都无异议,无非就是加演一场,多排练两遍的事。
在他们眼里,陆南深是拯救了D乐团、拯救了魂颂曲的人,所以任何人都不会质疑陆南深的想法。
不包括杭司。
陆南深是个做事情相当有计划和安排的人,尤其是面对乐团的事,是决定不允许有意外情况发生,像是临时加演这种事并不是陆南深的处事风格。
杭司知道这件事,但没往心里去,因为她没想去参加。
这三年她的想法挺简单的,而且也不止一次同陆南深表示过,她想退出乐团。
这个要求被陆南深漠视。
却又给了她足够的自由,乐团的首席始终保留着。
可这次,当陆南深再提及这个话题时,杭司暗自觉得他可能想把给她的自由收回来了。
陆南深闻言后笑了,抬手扳过她的脸,“临演就不是演出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杭司轻声说。
她尊重每一场演出,就是因为太尊重了,才没那么坦荡荡地登上舞台。
矫情吗?
很矫情,她知道。
但脑子里的想法是管不住的脚,总会时不时跑出来踹她几下。
陆南深扳起她的脸,与她对视,“演出当天我会等你,直到等你来为止。”
杭司一惊,“你在拿演出开玩笑。”
“继续放任你,才是拿演出开玩笑。”陆南深的口吻略带严肃。“如果你是出于对乐团、对演出的排斥,对音乐再也提不起兴趣,那我绝不强迫你,可你是吗?”
杭司不语。
陆南深两手撑在操作台上,杭司就被他这般虚虚实实地圈住。他凝视她,“杭杭,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但你要学不会放过自己,让自己往前走,那你就跟陷入泥潭里一样,越陷越深。我想,方笙也不希望你这样。”
杭司无言以对。
良久后才支吾了一句,“我也不是逃避,就是觉得……觉得D乐团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怕我会影响乐团。”
陆南深,“你的这种想法难道不是逃避?”
“我……”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空着首席的位置?”陆南深又问她,“就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杭司抿唇,她倒是没这么觉得。
陆南深轻叹,“我为你留首席的位置,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这个位置。”
杭司抬眼看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你值得。”
-
“你走了之后,我发现我连交朋友的能力都没了。”
墓园里,杭司带了方笙平日里最喜欢的花,将一肚子的话说给方笙听。
墓碑很干净,年柏霄用了心,找了墓园里的风水宝地。这墓修得不小,下葬的时候又放了不少方笙生前喜欢的物件。
他是想把世间一切好东西都给她,如果方笙没出事,杭司在想,她现在该是被年柏霄捧在手心里疼成什么样呢?
杭司坐在墓碑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方笙聊天,有时候也会沉默,看着周围的樱花发呆。
年柏霄空运了几株古樱种在这周围,一年四季的风景就尽在此处了。
眼下落英缤纷煞是好看,空气里又是春暖的气息,哪怕是在这墓园,万物都生机勃勃。
杭司心里难受,怎么方笙就长眠了呢。
“所以你看,我有心事都不知道该跟谁讲。”杭司轻叹,“总不能拉着陆南深或是年柏霄说个不停。”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接受不了你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就总觉得你还在,可能去了教室,又可能去了食堂,好像等着等着你就能出现。”
不肯接受,就是放不下。
“南深要我放下,但我不想。”杭司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我怕我放下了就是对你的一种背叛,我们同样在梅棠村,我们都走出来了,但唯独你留下了,我不敢坦然面对,一旦坦然,你该孤单了。”
杭司说到这缓了缓情绪。
方笙刚走的时候,她每次来都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来但凡有心里不痛快的事来这里跟她讲,讲着讲着也会哭得死去活来。
现在杭司的情绪得到了控制,鼻头也酸,喉咙也堵,也不是不想哭,但最终还是能忍住的。
“你说,我该去吗?”
她蜷起腿,双臂环抱搭在膝盖上,看着方笙问,“我不知道南深为什么执意要临时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