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锅里的水沸了,叶白榆打破沉默,道:“水开了,我……”
霍渊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走开,“阿姐……”
“霍小渊。”叶白榆打断他的话,“我教过你,越是不吐不快的话越要深思熟虑,不要被冲动支配。”
她顺势要抽出手,却根本动不得。一股心头火窜上头,她回头瞪他,“你要造反啊!”
霍渊的手越收越紧,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对不起,我深思熟虑过了。”
叶白榆只觉得有道天雷从天而降直霹向她的天灵盖,炸得她外焦里嫩不知所措。她此时没有别的想法,只求再来一道雷把她霹死过去,她不想面对这件事。
偏偏抓住她手的这个小子是豁出去了,不吐不快:“我不敢对阿姐奢望,因此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但我越是克制越克制不住,我想过所有的可能,你可能会不理我,可能会打死我,我也因此退缩过,但终究抵不住心中所念,反正我想着,要么说出来被你打死,要么因为控制不住做些逾越的举动被你打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叶白榆:“……”
锅里的水彻底煮沸,咕噜咕噜顶着锅盖,一如她此刻焦躁难安的心。
霍渊一通表白后也止了声,一颗心跳得比烧开的锅还热闹。
“说完了?”叶白榆看着他。
霍渊忐忑地嗯了一声,等着她抬掌劈他。
叶白榆才没有心情劈他,只恨不能劈死自己,她心里一团乱麻找不着头绪解,便道:“去把馄饨煮了。”
霍渊愣了一下,吃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莫名想到了“断头饭”三个字。
他泄气一样松开手,心如死灰地把馄饨丢进锅里,看着馄饨在锅里滚,一颗心感同身受地跟着疼起来。
煮好的馄饨盛了两碗。叶白榆递给他一只勺,然后闷头吃起来。霍渊也只好跟着吃,味同嚼蜡,什么味儿也没吃出来。
叶白榆喝光了最后一口汤,推开碗,说:“趁着天没亮赶紧离开,谢容与不会让萧宸轻易离开南陵,边境必定戒严,你没那么容易混出去。”
霍渊看着她,眼神可怜巴巴的。
叶白榆抬手扫了他脑袋一巴掌,“愣着做什么,小屁孩该干嘛干嘛去,事未成业未立,少琢磨些杂念,好容易把卢家人忽悠到自己阵营,得给人家交代,我要是你,现在就想尽办法去扩大势力,免得神仙打架无力自保。”
霍渊听明白了,阿榆拒绝他了。她说她有大事未成,无暇男女之事,让他好自为之。
其实他都明白,抛开他心里火烧火燎的情愫,如今确实不是好时机。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没建功没立业,不能自保,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根本没有资格谈感情。
但他也不后悔今日一番倾诉,他喜欢她,想让她知道,她或许一时不能接受,但却是改变他们关系的开始。从今时起,他不再是她的弟弟,不是她要庇护的小徒弟,他是想要追求她的倾慕者。
现在追不到,以后慢慢追,只要她没有心上人,他就不会放弃。
他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心情,起身道:“阿榆,萧宸是秘密离宫,我怀疑有人要暗杀他,他在做局。”
叶白榆眼皮一抬,一番揣测后立刻就有了对策:“这是你跟叶梁文出头的好机会。”
霍渊马上意会:“你是说,让我们助萧宸一把?”
“对!”叶白榆道,“有本事进宫杀萧宸的十有八九是沈霁,他一定集结了一批足够起事造反的力量,萧宸极可能会诈死引他暴露,到时北黎必乱,萧宸手里可用的人只有几万禁军,但多数都在雍城,身边估计就只有玄羽卫,正需要人手,而叶镇泽统领的南征军,不能动也不敢动,动了边境不稳,且要与世家为敌,他没这个胆子,能助他的只有你跟叶梁文。”
“可是,我们现在从属南征军,若私自发兵助萧宸,岂非显得我们有异心?”霍渊心里没底。
叶白榆笑,“你以为你们不动他就不知道了么,那七八千安南军旧部本就是他的心头隐患,从叶梁文入兵营起他就心生防备了,但太平时期你们是隐患,当他四处都是隐患的时候,你们那点人就不算什么了,你们若袖手旁观,才更显得野心昭著,不如趁机表表忠心,让他明白你们的立场不是与他为敌。”
霍渊明白了,“那我走了,阿榆。”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这一眼看的叶白榆郁闷不已。少年的一腔炽热不能回应,也不能泼冷水直接拒绝,只能委婉告知不合适。
他方才的表现很成熟,没有释放求而不得的情绪给她看,也没有刨根问底地问为什么,很理智地转移了话题,告诉她他明白应该做什么。
她以为他真的明白了,可临走那一眼分明又告诉她他根本没有放弃!
她愁,她搓脸扶额揪头发,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教得不对,怎么就让他产生了这样的心思呢?
是不是因为这小子情窦初开的年纪被迫跟她相依为命,也没见过其他姑娘的好,少年情愫无处寄托,错放在了她身上?
她觉得大概是这样的。她那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揣了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