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榆问完才想起来,萧宸说过叶梁文家里新添了个跛脚的小仆,这小仆已被他认定是霍渊。
她心下微微吃惊,她居然没能认出这小子?
叶梁文笑道:“是啊,我前些日子受伤,家里多添了几个小仆,这孩子是刘清的外甥,叫翟寂,知根知底的,人也聪明机灵,我是一日也离不得他。”
叶白榆又看了眼霍渊,饶是已经知道他就是霍渊,她还是没能找出破绽,这易容水平怕是要超过她了。
她点了点头,“长得是个机灵样。”
机灵的人这会儿却低头耷拉脑,不说话也不看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叶梁文戳了戳他的头,“刚说你机灵,还不见过大姑娘。”
霍渊方才很远就看见她了,整个人几乎被惊喜淹没,那一刻,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跑过去抱住她。
他一面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贪心,两年的相处似乎也没到了这样亲密的地步,一面又想纵容自己的贪心。
他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后面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为什么不能贪心呢,他想她,想长久地拥有她。
长久二字唤醒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冲动,然后他就成了这副木呆呆的样子。他不敢看她,怕理智压不住冲动。
他越发弯下腰,垂首见礼:“小的见过大姑娘。”
“嗯,不必多礼。”叶白榆先迈步进了府门。
霍渊低头跟在叶梁文身后,一路余光盯着她的背影,舍不得移开。
因着叶镇泽明日要出行,下人们正在紧急收拾行囊,忠善堂院子里摆了几只木箱,史姨娘穿梭在那些木箱之间,查缺补漏地吩咐着。
“再装几件冬衣,虽入了春,却时常有雨雪,夜里也寒凉,多备着没有错的。”
“吃的用的减省一些,行军打仗东西太多是累赘。”
“装得快一些,一会儿大姑娘回来会挡路……”
“姨娘好周全。”叶白榆进了院子,朝史姨娘笑道。
“诶!这么快就回来了!”史姨娘迎上来先行礼,“见过大姑娘。”
叶白榆托起她的手,“客气做什么,姨娘照顾家里辛苦了。”
“嗐,我没什么本事,尽量照看一二罢了。”史姨娘迎着他们进了屋,“侯爷去了二姑娘院子里,为着婚事,二姑娘闹得不轻。”
已成定局,闹也徒劳。
“没关系,我们等一会儿。”叶白榆问道,“夫人可还好?”
史姨娘顿了顿,表情微妙地微微一笑,“夫人还好,回韩家住了些日子,前两日才回来。”
这是基本与安南侯撕破脸了。
随后进来的叶梁文问:“姨娘,上回我来喝的那种杏浆可还有?”
史姨娘点头,“有的,我这就去做,大姑娘可有想喝的?”
因着韩氏不喜杏味,府里从不做杏浆,如今史姨娘掌家,自然就添了口味。
叶白榆笑:“杏浆是姨娘亲自做的?那我也要尝尝。”
史姨娘羞赧地点了点头,“是用我院子里长的杏仁做的,做得不好,大姑娘凑合尝尝吧。”
她一走,屋子里就剩下叶白榆跟叶梁文,还有两个内侍,霍渊与其他人都在屋外廊下。
屋门敞着,霍渊的余光能瞥见她的半边脸,能清楚地听见她的话,像做梦一样。
她瘦了些,怕是在宫里没少吃苦。她受杖刑住进养居所那段时间,霍渊每天都想潜入养居所把她带出来,可他办不到,宫城皇城外的金羽卫密不透风,他几次试图靠近皆不能,还险些被发现。
明日他将随叶梁文出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一想到很长时间见不到她,他的心就堵得疼。
“堂兄将要上战场,刀剑无眼,还请珍重。”叶白榆与叶梁文随口聊着。
叶梁文今日带霍渊过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碰上堂妹,他猜她可能会有话交代。因此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在心里反复斟酌。
刀剑无眼,她是说此行凶险,还是另有暗示?
“堂妹这话与你堂嫂说的一样。”叶梁文无奈地笑,“自听说我要出征就一直絮叨,我恐怕想忘都忘不了。”
“那我就不多嘴了。”叶白榆笑道,“但堂兄也莫嫌堂嫂絮叨,自来夫君出征,最担忧的莫过家中妻小,说句自私的,女人都希望家中男儿在战场上不要太拼命,什么战功不战功的,活着回来就好。”
叶梁文点头说是,“我知她的心,必尽全力不辜负。”
叶梁文不知自己能否活着回来,他心里装着仇恨,假如到了抉择之时,他不知自己会选择大局还是选择报仇,也就无法预料自己的结局。
她让他活着回来,是暗示他不要轻易犯险吗?
“叶白榆你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这样对我!”
叶梁文的思绪被一阵尖锐的骂声打断。
骂人的是被婚事逼疯了的叶紫芫。方才她听父亲说,已经给她跟沈三郎定了亲,等三郎从战场回来就入赘叶家。
什么入赘不入赘的,她不稀罕,她只知道那沈三郎生得不好看,出身不好还没什么作为,与他成婚哪有体面可言?
父亲说什么莫欺少年穷,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