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趁他被呓语侵袭,心力交瘁,也许能制服他。”
陆恒说着,立刻朝雾影那边赶去。
群玉稍慢些,望着他劲瘦高挑的背影,忍不住用手背探了下发烫的脸颊。
甚少听见陆恒开玩笑,刚才那句,就好像群玉突然的幻听一般。
她揉着耳朵,快步跟上陆恒,想确认一下:
“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说我重还是不重啊?”
陆恒:……
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清瘦的下颌微微绷紧,足下生风,装没听见。
群玉屁颠颠地跟上,正欲再问一遍,就见他疾步如飞,绝尘而去,剑尖直指不远处的雾影,凛然祭出一记杀招。
好暴躁哦。
群玉眨巴两下眼睛,紧忙追过去,学陆恒的招式,鱼煞剑狠狠刺向蜷在地上的雾影。
雾影双手不断抓挠耳朵,传音符已被鲜血浸红,这般境况,他仍未丧失行动能力,在双剑即将刺入体内的一刻,身形倏忽化为虚影,闪现到了几丈开外。
群玉和陆恒立刻追去,不给他任何喘息时间,招招凌厉,逼得雾影左闪右遁,在密林中连滚带爬,好不凄惨。
然而,当陆恒一剑擦身而过,堪堪劈下他一片衣角时,蓦然发现,雾影已狠狠撕下一张传音符,符上黏着一层皮肉,血肉模糊。
另一张符粘得更牢,雾影不得已切下半只耳朵,痛得龇牙咧嘴,终于摆脱了那可怖的索命呓语。
这一次,他的身影虚化之后不再显形,群玉心内暗道不好,连忙转身冲回花坛处,果然看到蚀月鼎旁边升起一个模糊的空间法阵。
陆恒的剑比她更快,锵的一声击飞大鼎,让空间法阵之后的雾影掏了个空。
雾影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中传出:
“我本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既然如此,便祝你们黄泉路上走好,这一山的妖怪,就当为你们殉葬。”
话音落下,空间法阵彻底关闭。
群玉跑去抓住大鼎,问陆恒:“他那话什么意思?”
陆恒思忖片刻,凝重道:“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身为妖怪,为什么只欺骗妖怪,将他们‘献祭’给蚀月鼎。”
顿了顿,他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蚀月鼎应当能通过某种方式炼化有灵之物,形成一种力量极为强大的东西,为他所用。拿妖怪举例,这种东西的力量显然超过妖丹,所以雾影不杀妖取丹,而采用这种诡异的方式炼化妖怪。那么,妖怪和其他有灵之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群玉有点明白了:“其一,妖怪灵力强大,炼化一百个凡人可能都比不上一只妖怪,其二……妖怪是邪物,人人得而诛之,妖怪也很少群居,就算突然消失在世间,也根本没有人在乎,没有人会去调查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陆恒看到群玉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继续道:“这就说明,雾影所谋之事,不能被世人知晓,需得隐秘行事。而渡厄峰聚
集的几十只妖怪又实在诱人,他便使计令渡厄峰被整个璧山派所孤立。法阵加强之后,外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就算他将整座山上的所有妖怪,甚至长老都献祭了,也许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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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还有悟善长老亲眼看到了蚀月鼎炼化妖怪,所以,他必须杀了我们。”
陆恒抬头望了眼罩在渡厄峰上空的法阵,莫名皱了下眉,
“他刚才说,本不想闹大……谁料我们太难缠,所以现在,不惜闹大也要将我们结果了,免得夜长梦多。”
要放大招了吗?
群玉一手执剑,一手紧抓着蚀月鼎,与陆恒脊背相靠,警惕着四周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是不是右手拿剑比较好?”群玉忽然问,旋即换了下鼎和剑的位置。
陆恒余光瞥过去,见她执剑手势像拿筷子,食指伸长,剑柄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忍不住轻笑了声:
“随便哪只手都行,拿着舒服最重要。”
顿了顿,又道,“今日之后,我教你练剑。”
群玉忍不住翘起唇角,点头答:“好的,师父。”
夜色笼罩之下,林间幽静无声,忽有山风刮过,惊起一片鸟雀,慌慌张张飞出密林,在半空中啁啾啼鸣,横冲直撞。
群玉仰头望天,灵性直觉忽地示警:
“你有没有感觉……脚下好像在晃?”
地震了?
瞬息之间,一阵阵地崩山摧般的巨响自林间传来,飞鸟走兽狂奔乱窜,剧烈的震动摇晃之感迅速蔓延过来,群玉脚底一滑,险些摔跤。
勉强稳住重心时,一道巨大的裂缝猛然从林间窜出,如一柄穿行地底的蛇形巨剑,眨眼间便飞裂至群玉跟前,恰好在她脚下崩开。
“小心!”
陆恒急道,眼看群玉坠入裂缝,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群玉下意识反扣住陆恒手臂,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晃,重重撞在裂开的岩壁上,堪堪止住落势。
她喉间登时冲上来一股腥咸,左手紧抓的蚀月鼎被震得向下一滑,脱离她的指尖,朝深渊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