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峰持续打字:地址,克克鲁克村民宿杏花小院二楼。
克里木一直盯着崔宇峰的手机,看他打字。见崔宇峰打下地址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坐下。
崔宇峰放下手机,房间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枪收起来吧,小心走火。”崔宇峰好心提醒克里木,“我们之间不会再动手了。”
克里木悻悻地哼哼了两声,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枪收回枪套。有防备的情况下,他对买买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刚才是这家伙搞突然袭击,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买买提基本恢复了正常,靠在床头说:“喂,那个护林员,你包里还有一本《古兰经》,你是穆斯林吗?”
崔宇峰沉默不语。
“你是梅平县公安局的侦察员?”克里木又问了一句。
崔宇峰叹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无可奉告。多说一句话便会引来无数句刨根究底,他懂。
克里木话里火药味浓得很:“你他妈的什么单位的?有你这么对付同行的么?全国的警察都像你这么执行任务岂不是天下大乱?警务条令没学过?”
崔宇峰眨巴着眼珠子,继续装死。
买买提说:“老克,这家伙估计是广南省厅的。梅平县小警局的没那么大的谱。”
哼,克里木盯着崔宇峰:“省厅的又咋样?坏规矩啦!等下来人看你怎么说,我们将去函投诉你们省厅,异地执行任务也不是这样的。瞎搞!把我们塔县公安局看成什么了?”
崔宇峰这会儿其实心里也忐忑,滕书铭让人送枪会派谁?如果来人是塔县国安的那就好说话了,至少能摆脱克里木的纠缠。但是……崔宇峰有些懊丧,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暴露了。他知道这对于执行机密任务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一个合格的侦察员干出的事情。
崔宇峰心里也不痛快,说:“是你们太多疑了,搞出这么多事。”
克里木怒道:“你还有理啦?我告诉你,你这种三流侦察员到处露马脚,倒还怨别人多疑?你这种水平在新疆行走办案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倘若真是广南省厅的人,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们害臊呢。”
不管克里话里有没有故意挖苦嘲讽的成分,但是这句话让崔宇峰破防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止不住有些羞赧……
他娘的,克里木这话没错。自己进入塔县只想着逮人家的蛛丝马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有暴露的风险,在这个高原险恶之地,还带着内地侦查执法的态度办事迟早会出事。深刻的教训呀!
崔宇峰又想起自己和陈莉在省二医院的几番较量,尽管自己给陈莉下套,但是处处又给陈莉掣肘……业务能力还是不行!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崔宇峰谦虚地道:“克里木同志,你批评得对,我接受。”
“谁跟你是同志?你的身份还没人证明的。”克里木说,“警号呢?说一下警号就那么让你为难么?”
崔宇峰又没说话了。
“他妈的!”买买提骂了一声,“明摆着瞧不起人呗。”
克里木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腕的手表:“你找的这个证明人什么时候来?你可别想着再玩什么花招了。”
克里木话音刚落,对讲机响了。
“老克,你那边来了一台车,有人接近杏花小院了。”
克里木冲着对讲机说:“收到。”
克里木剜了一眼崔宇峰,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窗外村道上一台轿车缓缓停靠在院子边,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风衣的汉族年轻人,高挑、挺拔、干瘦,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
“老克,人来了?”买买提问。
崔宇峰也不禁伸长了脖子,他也好奇,究竟是谁来呢?
只听得克里木嘴里蹦出一句:“怎么回事?是他?”语气里尽是惊讶,好像他认识这个年轻人。
买买提紧问一句:“谁?”
克里木喉结滚了滚,没回答。
半晌,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敲门声响起。
崔宇峰打开房门,那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钟指导员?”买买提张大了嘴巴。
姓钟的指导员一进门,也是一惊,环顾了一下房间的几个人:“老克,买买提,怎么你们也在?”
嗐!克里木和买买提陡然叹口气……来人是克克鲁克边防连的指导员,熟人!他娘的,这个护林员居然是军队的人!
克里木哭笑不得,指了指钟指导员,说:“老弟,你来找他的?”
钟指导员还有些懵懂,瞅了瞅崔宇峰,说:“是崔宇峰同志?”
崔宇峰苦着脸点点头。
钟指导员明显感觉这房间气氛不太对,犹豫着说:“你们这是……”,姓钟的纳闷儿,说好的是秘密行动,怎么搞得兴师动众的?连塔县警方都惊动了?
崔宇峰听到克里木介绍这个钟指导员,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派出所指导员,还是武警检查站指导员,还是边防部队指导员……
崔宇峰说:“钟指导员,我就是崔宇峰,你是……”
“我是克克鲁克边防连指导员钟利民。”钟利民走过来和崔宇峰握手。
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