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意背着手,远远地望着她,背后的手中悬停着一颗火球。
发生了这种事,谢尧意以为她会惊怒、质问,甚至哭喊,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二话不说直接和他打起来,谁想钟灵只是静静地坐在床头,唇瓣微动,声音嘶哑道:“有烟吗?”
反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谢尧意狐疑地看着她道:“你还要抽事后烟?”
这话简直欠的没边了。
……这下总该动手了吧?谢尧意想。
钟灵静静地望着他。
在长久的沉默中,谢尧意丢过去一根烟。
钟灵的指尖在烟的上半部分轻轻一蹭,烟瞬间被点燃,飘起了袅袅白雾。
谢尧意在氤氲的白雾中看不清她的面孔,却没有放松警惕,掌心依旧凝聚着那团火球。
钟灵看上去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想到安扶临走前告诉他的“旧伤”,他稍稍松懈下来。
对嘛,现在的钟灵重伤难愈,也已经被他标记了,怎么都打不过他,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想通了这点,他放下了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钟灵撩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
“那我走了。”谢尧意道。
他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个“麻烦”。
他得先弄清楚,他不在地狱的这段时间,天堂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就这么把宿敌晾在自己的房子里,大喇喇地出了门。
“……”
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地狱都是一样的昏暗。
这里从来就照不到太阳,只能拿灯盏里魔力维持的火光来照明。
谢尧意左脚刚踏进房内,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闻到了一股焦味。
什么情况?家里着火了?
他娘的!谢尧意忽然想到什么,悚然一惊,钟灵该不会趁他不在家,把他的房子给点了吧?
谢尧意越想有可能,于是大步直奔厨房,发现没有起火的迹象后,他狐疑地查看了其他的房间,也一无所获。
房子里安静的不同寻常,他朝着烟味最浓的地方走过去,推开了门。
房间还是他走之前的那个房间,然而屋内的陈设已经焕然一新。
各种珍奇摆件四分五裂,名贵瓷器碎了一地,整个房间都非常的有战损风,配合上一地倒塌的橱柜,说是乞丐窝也不为过。
钟灵倚在昏暗的窗户边,身边散落着无数根熄灭的烟头。
她曲起一条腿,葱白手指里夹着一根烟,嘴里徐徐吐出一口白雾。白雾遮挡下的眼神飘渺复杂。
谢尧意额角一崩。
浓浓的丧意、厌弃和颓废感从女孩的眼睛里透出来,仔细一看这场景竟然有种虚无、孤冷的美感。
但谢尧意没心思欣赏这充满艺术表现力,富有电影质感的场景,他粗略地估量了一下,他损失了一个亿冥币——这家伙是他妈专挑值钱的砸啊!
他大步走过去抽走了她手里的烟,碾灭,怒道:“你他妈干了什么?”
钟灵直视着谢尧意森冷的目光,眼底毫无惧色:“多少冥币,我赔。”
地狱由冥神掌管,通行的货币被称为冥币。
谢尧意被她这不引以为意的语气激怒,冷笑一声,一把拽起她,将天使往床上压,“我不要钱,我要……”
他话音未尽,钟灵手腕一疼,微微蹙了蹙眉,却没反抗。
白金色的长发铺散在柔软的床铺上。谢尧意脑子里骤然闪过昨晚的几个画面,呼吸顿时间错乱。
发.情期的天使敏感的要命,只是舔下耳朵就抑制不住地全身发颤。
像颗刚从树上被摘下来的,饱满的桃子。
咬上一口,沁出满唇汁水。
恶魔是个非常信奉“及时行乐”的种族,从不回避自己的欲望。
谢尧意一点点俯下身去。
然而底下那双浅琥珀瞳里倒映着他的举止,没有一丝光亮,像是一汪死气沉沉的潭水。
她虽然眼睛看着他,目光却似乎看向很远的深处。
那无尽深处盛着悲伤,盛着痛苦,也许还盛着她那个未婚夫。
但是没有他。
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心却仿佛在咫尺天涯。
谢尧意忽然觉得没意思,翻身从床上下来。
他让隶属情报局的人查了天堂的近况,以及昨晚钟灵莫名其妙出现在地狱的原因。
此刻什么都弄明白了的谢尧意看着钟灵一脸了无生趣的死样,嘲讽道:“怎么?”
“为了你那个未婚夫,不想活了?”
钟灵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动弹,没有一点反应。
空洞无比。
“为了个alpha没了前途,你可真是够蠢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骗呢?”
钟灵依旧没有反应。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谢尧意心里涌起了一种被忽视的恼意。就像当年他因为钟灵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恼怒一样。
一直针锋相对的宿敌一夜之间变得任人欺凌,对所有恶意都照单全收,这让谢尧意十分不爽,就像真真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