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
“千万?万万?十万万?!”
“那不是花草,不是牲畜,那是活生生的人!”
“你们可以抬头看看。”
“他们化作了风,化作了雨,融入了山河。”
“无时无刻不瞪大了双眼,凝望着定天府,凝望着我们这些拿着高官厚禄,嘴里喊着为国为民的官员!”
“苦衷?”
“我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苦衷,需要耗费万万无辜者的性命?”
“微臣恳请陛下,告知缘由!”
杜千川拜伏而下:“若个中实有不得不为之苦,微臣相信,百官也好,万民也好,愿与陛下共担之!”
随着杜千川的话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帷幕之后。
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盏茶过去,永泰帝像是根本不知道朝会上发生的这一切,始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百官的心情渐渐沉下,一坠再坠。
“呵呵呵,既然如此……”
杜千川笑着直起身。
下一刻,宏大而凛然的声音,传遍天极殿内外。
“其一!”
“心向大庆者,皆为大庆子民!”
“其二!”
“凡我大庆子民,有功当赏,有过则罚!”
“其三!”
“凡我大庆子民,有不平当鸣,有不公当争!”
所有人的神情,在这三句宏大的话语中肃然起来。
这是太祖大诰的前三条。
无论心中作何想,没有人敢在面上表露出不认同。
哪怕是当今陛下也一样。
“楼有知,我且问你!”
杜千川看向楼有知,“天灾之下的难民,可算我大庆子民?”
“天灾非因人心而出,自然算。”
楼有知回答。
“那我再问你!”
杜千川踏前一步,“子民冤死,我身为朝廷命官,可有资格,为他们鸣上一句不平,求得一个公道?”
“太祖大诰之十三,凡朝廷官员,无论品级,皆有为民伸冤之责。”
楼有知淡淡道,“你自然有这个资格。”
“好!”
杜千川朗笑一声,“既然陛下不言,那微臣,便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朝廷是可以预知天灾的!”
“朝廷是可以在天灾降临之前,就做好的应对准备的!”
杜千川拱手一礼,“请楼相调取证据吧!”
“来人!”
楼有知一挥手,“取钦天监、吏部、户部,所有相关文书。”
一声令下,当即有血衣卫出列。
正当此人打算往殿外而去之时,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幽幽响起。
“司礼监也须有人同去。”
开口的是司礼监禀笔太监,严芳。
自从永泰帝退居帷幕之后,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也跟着消失在了人前。
严芳作为司礼监的第二人,成了司礼监的实际掌控者。
只不过由于没了皇帝诚邀,司礼监的权柄迅速淡化、旁落,成了彻头彻尾的边缘机构,历来朝会都不怎么参与实际事务。
此时突然开口,有些耐人寻味了。
百官的眼神有些莫名。
“此时干系重大,未免有人从中作梗,恶意捏造歪曲,我司礼监须得派人随同。”
严芳直视百官,淡淡道。
“既然如此,未免有人破坏证据,我都察院也要有人随同。”
顾成仁眯起眼睛,跟着说了一句。
而后各部各衙堂官也纷纷开口。
“刑部亦是。”
“大理寺……”
“本就要调取我户部文书,此责无旁贷……”
“……”
本来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硬生生加派到了十余人。
不过人选方面,心照不宣的定在了洗身一重。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势力,有不同的背景,且实力相当,能够最大程度的防范彼此做手脚。
如此多方制衡之下,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文书会被完好无损的送到天极殿来。
等这些人离开天极殿,剩下的官员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帷幕之后。
他们的心中,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疑惑。
陛下,为什么仍旧默不作声?
只要陛下开口,还来得及阻止这场盛大的闹剧。
再等会儿,一旦证据被呈上来,坐实了列位先帝有灾不赈的罪名,怎么办?
定罪就是不孝于先祖,脱罪就是不仁于天下。
两样必须要选一样,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时间慢慢流过。
然而始终没有属于帝王的声音传出。
人心浮动,百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陛下为何纵容至此?”
“难道……杜千川所说,完全是子虚乌有?”
“不太像啊。”
“杜千川的准备很充足,我看不像是虚构。”
“你不想活了?!”
“怕什么,杜千川都还活着呢……更何况我又没怀疑陛下。”
“我实在想不明白,先帝这么做能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