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宁一早上起来就觉得怪怪的。
床怪怪的,身体黏黏的,嘴唇麻麻的。
她站起来,发觉脚踝上昨日那枚咬痕颜色变深了,提起裙摆,腿侧还藏着一连串蝴蝶般紫红色的吻痕。
花丛深处,牡丹藏蜜,湿润润的。
她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回忆着,自己是否丧失了什么记忆,错失了什么片段。
待她慢慢走出门,看见晏长书勾着笑在门口等她喝药,吃完葡萄,才觉得事情正往她始料不及的方向狂奔而去。
晏长书对她过于温柔,以至于他沉沉黑眸中被包裹的强硬,也变成了温柔。
她从发觉到奇怪,到自我怀疑,再到确信——
确信在医铺那么多个夜晚,她的梦不是梦,她被暖香催出来的热意不是靠自己强压,而是夜夜与他寻欢。
确信她在要了热水,准备沐浴时,他撩去她腰间的披帛璎珞是那样熟练,不止数次。
确信他的言听计从是假,有所企图是真。
确信她做了个徒劳无用的身份,他们之间从不清白。
苍宁有点泄气,早知道早知道,她满脑子都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是因为怕他生了情愫,扰了心神,这才套了一个兄妹情深的壳子。可他呢?
若不喜欢她,为何夜晚与她欢好?
若是喜欢她,又为何白日里这样嫌弃她?
他又是何时何地瞧上了她,怎么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她就说,晏长书是个骗子!大骗子!
既然走到这一步,之前的计划便走不通了。
如此光景,别说是净天要他承认,便是苍宁,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苍宁水眸微转,拿定主意,随后,任他脱去她的外衣,低头瞧他。
她露出浅浅的笑,眸光流转:
“哥哥,中衣还没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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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中热气缭绕,苍宁身着亵衣,屈腿坐在浴桶中。
晏长书青色的外袍未脱,沾着水汽。她乌长的发由他打理着,爱惜又熟练,淅淅沥沥的热水滴落在他衣袖上,他侧站着,垂头便能看见苍宁一弯优美的脖颈。
上面有他的吻迹。
他心情很好,眼底眉梢闪着愉悦的笑,先用皂荚为她揉搓发尾,尔后,一点点往下,将脏污洗去,再用篦子一点点往下梳,为她抹上自制的,香味悠长的茉莉花油。
水有些凉了,他替她加了些,苍宁站起身,他将她重新按回浴桶中。
苍宁半张脸浸在水中,吐了几个泡。
尔后,她美眸轻眨,试探道:“晏哥哥,昨夜你与我……”
晏长书垂眸看她。
“你与我是不是有了……”
“没有。”
没有?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似说谎。
可若真是梦春事,她为何身上会留有红痕?若不是梦春事,她身上有痕迹,却没有在她体内留下什么感觉呢?
苍宁并非不经人事,她知晓与他交/缠结合是什么滋味。
每每都如渴水一般,在撑满和酥爽中来回抛荡,意识时而被压扁在沾汗的身躯间,时而放大至无尽虚空,时间不再漫长到无边无际,他们以彼此互为节点,仿佛彼此便是世间的唯一,此刻便是无穷。
苍宁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现在,她的身体没有这种感觉。
真奇怪。
难道——
苍宁的视线顺着水滴滑到晏长书的那处去。
难道晏长书这一世格外迷你……
不对吧,他可是有两个的黑蛇?若是为了惩罚他修行不善,也不该惩罚这个地方吧?
苍宁苦思冥想,晏长书瞧见她的脸色,一眼知晓她的误解,没好气地忍俊不禁。
苍宁听见他笑,伸出雪白的臂膀,用食指勾住他的腰带,将他拉过来。
她莹润臂膀上的水打湿了他的腰带,削葱般的指尖渐渐下移,指尖点了点,状似不经意。
他黑眸若一汪深潭,腰身前倾,脚步随她而动。
苍宁眨了眨眸,忽而觉得指尖滚烫。
她触电般抽回手,面生红云,重新坐回浴桶里。
分、分明气势汹汹得很!
她不停眨着眼睛,心跳得极快,只觉平日里消散的热意如林火般从她指尖燃烧,蔓延到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顿觉口干舌燥,也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了,拍开他的手,叫他出去。
“怎么了?”
晏长书放下篦子。
怎么了怎么了,苍宁怒目道:“你欲行不轨,还不承认!”
晏长书似笑非笑回问:“我欲行不轨?”
“你知晓我中了暖香,夜里偷偷爬上我的床!”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解释呢!
晏长书收起笑,瞧了她好一会儿。
“那是我的床。”
“我买的就是我的床!”
“你在你买的那张床上,睡不到一个时辰。”
苍宁不敢置信。
随后,她气恼道:“那就是我们的床!你白日对我爱答不理,让我以为你与旁的女子有了欢好,夜里却偷偷爬上我们的床,与我交/欢,你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