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宁不是爱哭。
她扑通一声跳进水中,扑腾了一翅膀水,也分不清是清水还是泪水。
水刚刚没过鸟肚子,温度适中,很舒服。她洗了半池子泥水。
途中,为确保她能享用足够舒适的水温,晏长书将小鸟从水中拿出来,换了一盆热水。
苍宁歪着头,跳到他苍白有力的手腕上,鸟尾巴滴着水,碰了他一下,又仓皇跳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一接触到他,从鸟爪子处便慢慢爬上一股酸软的痒意。
可晏长书不知道这些。
晏长书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泥水,瘦劲的长指一点点撩动她的羽毛,搔刮她的翅膀下的绒毛。苍宁极致舒服之余,很快又发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缓慢回应着他的动作,蒸腾出那股撩人的热气。
叽叽咕嘤!
不对劲不对劲!
小鸟再度扑腾翅膀——
叽叽咕嘤!大事不妙!
醒来时,苍宁没觉得热,还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然化解了净天的暖香,谁曾想根本没有解掉!
晏长书的指弯一顺她的毛,她就直哆嗦,腿颤颤地站不住。
偏生他的手指还要挠她下巴,她情不自禁地晃悠身子,觉得潮湿又滚烫,脑子晕乎乎的。
他的手指到了胸脯的绒毛里……
诶呀,不行!
苍宁软得鸟喙都使不上力,恶狠狠啄了他手指好几下,他的指尖卡在她嘴里,一点点,可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苍宁扑腾一下,张开翅膀,作凶恶状。
“好凶。”
没错!
苍宁挺起胸脯,凶巴巴地叫唤:别靠近我,小心我把你吃了!
叽叽嘤!
苍宁从水里跳出来,甩掉身上多余的水,溅了他一身雨点子。
晏长书笑了笑,用干爽的软布将她包起来,连断掉的尾羽也细细致致擦干净。
晏长书这一世脾气似乎格外好,她怎么蹦跶他都不反抗、不拒绝、不生气,对她特别温柔……
苍宁刚刚还坚定的神志一秒又沦陷下去,眯着鸟眼舒舒服服地享受。
可身体越来越烫,意识逐渐脱壳,苍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咬着他的指尖,往脖颈里的绒羽里送。
她情不自禁地翘起了鸟尾,摇来扭去……
苍宁:!
晏长书在笑。
看见他的表情,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咬的是他,警醒的是自己。
可恶,她不能栽倒在小小暖香下,打破自己“再也不找他”的诺言吧。她是报恩鸟,是瑞鸟!可是,净天那边,小花那边……
苍宁强制将心头的热意压下去,希望这样可以抑制住身体中粘稠潮湿的雨。
她张开翅膀,不等晏长书给她擦完水,便飞走了。
苍宁听见他低声着急留住她,但是她没有回头。
她现在是鸟身,晏长书也没了之前的记忆,他不会对一只小鸟有什么感情的。
灵尘都说了,她对尊者来说是吃肉的鹰,是大爱下的庇护者,这次……这次情况特殊,她就当是大爱了。
可说是这么说,苍宁一飞离他的身边,便觉骨子里那股痒意愈发难以压制,行动难以为继。
踌躇半天,她还是飞回了医铺旁,蹲在医铺旁高高的凤凰木上,盯着晏长书。
只要回到他身边,那难耐感就减轻了许多,也只是一些: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至于做些令自己感到羞耻的行为。
幸好,晏长书没有注意到她。
但是苍宁注意到了医铺浪费粮食的恶习。
念安有时候会把碾碎的不要的水果,黄灿灿的小麦粒,尽数丢在医铺窗台的一个小盘子里。苍宁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小盘子里补充些水分。
有时候她见念安撅着嘴,一脸不服气地把一小撮切碎的精熟肉放在小盘子里,便带着讨厌小屁孩浪费粮食的心思把东西吃了个精光。
过了会儿,晏长书推开窗,随手添上一些肉粒,她悄悄摸摸偷过来,一边吃,一边数落着晏长书也染上了丢粮食的坏习惯。
苍宁还会趁着无人时溜进医铺,在里面大摇大摆地巡查。
晏长书这一世拜佛。嗯,房中摆着精美小小佛塑。还有什么?她跳到桌上,在他的药册上张扬地留下几个爪印。又看见几张颜色漂亮的彩纸,朱红的、月白的、天青的、赭黄的……缤纷又漂亮。
苍宁沿着边缘,将这些彩纸全部啃成一条条的,转头插在自己的羽毛里。一条,两条……啃失败就多来几次,直到把这些漂亮的东西全啃完。
最后,苍宁插了一尾巴毛,满意地飞回凤凰木上,回头,她听见念安和晏长书抱怨,外头的鸟儿实在讨厌。
“这彩纸是柳娘子要放在药材上添彩头的。”念安道。
“无妨,再去买些。”
“晏大夫,咱们哪有钱天天买彩纸,天天吃肉……”念安嘟囔着,最后叹了一声,“大夫您太心善啦,人要救,鸟儿也要救,一个人哪里能救得了那么多,咱们吃饭都费劲呢。”
这天小盘子还是放了肉沫和水果。
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但她今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