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沙漠里,狂风呼啸而过,搅起一阵浓烈的沙尘,仿若一条黄龙在沙海肆虐奔腾。沙尘前端,两匹骆驼正撒开四蹄飞速奔跑,扬起的沙砾在它们身后形成两道飞扬的轨迹。骆驼背上,小飞和从额日朗部落请来的帮手身姿矫健,即便一路颠簸,也稳稳当当。
小飞心急如焚,此次出行关乎众多人的生死,时间紧迫得容不得一丝耽搁。
回想起来,这一路着实奔波。先是从那隐秘的山谷返回商队营地,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又立刻马不停蹄地折返回山谷。等他终于瞧见额日朗部落的轮廓时,天边那轮红日已经摇摇欲坠,暖橙色的余晖无力地洒在大漠上。
大漠的夜,仿若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方向,遭遇沙暴或是潜藏在暗处的魔兽。小飞纵使心急,也不得不向这恶劣的环境低头,在村子里寻了处落脚地,熬过这漫长又难熬的一夜。
好不容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弱的曙光如同一把利剑,缓缓划开厚重的夜幕。小飞瞬间弹起身,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径直冲向拴着骆驼的地方,飞身跃上骆驼背,手中缰绳狠狠一抽,骆驼吃痛,撒开蹄子狂奔起来。一路上,小飞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手中的鞭子不时落下,催促骆驼跑得再快些,满心都是尽快回到营地的念头。
两匹骆驼裹挟着一路沙尘,风驰电掣般奔至商队驻扎之地,可还没等小飞和同伴缓过神,眼前的惨状便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们的心口,瞬间让两人的心凉到了谷底。
原本整齐排列的帐篷,此刻破败不堪,碎布条在风中无力地飘摇,好似发出绝望的哀号。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商队成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鲜血渗透进沙地,干涸后留下一片片刺目的褐红。风呼啸而过,带起些许沙尘,轻轻覆在那些冰冷的身躯上,仿佛是为逝者盖上一层薄被,场面寂静又惨烈,唯有风声似在哭诉着刚刚发生过的悲剧。
“不!怎么会这样!”小飞的喊声里裹挟着无尽的悲恸与难以置信,他身形一晃,差点从骆驼背上摔落,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便立刻手脚慌乱地翻身而下,双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脚步踉跄地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具尸体奔去。
那尸体俯卧在地,脸深深地埋进了细腻的沙堆之中,好似在躲避这残酷世间的伤害。小飞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使力,猛地将尸体翻了过来。待看清面容的那一刻,小飞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这人正是杰诺斯。
小飞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缓缓伸出手,朝着杰诺斯的鼻息探去,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心中还残存着最后一丝侥幸,期盼着奇迹能够发生,也许还有微弱的气息,也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然而,当他的手指放置到对方人中位置的时候,那一丝温热也并未传来,最后的侥幸如同肥皂泡一般,无情地破灭了。
“明明承诺过要治好他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飞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沙地上,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满心都是自责与悔恨。
他抬起头,眼神慌乱地在四周搜寻,很快,另一具尸体映入眼帘,那熟悉的衣着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大叔!”小飞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具尸体奔了过去。脚下的沙地绵软,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又艰难万分,可他顾不上这些,满心只有快点到约克身边的念头。
约克的尸体静静地仰面躺在那儿,平日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毫无血色,一片惨白。更为惨烈的是,他的一条手臂竟脱离了身躯,孤零零地落在不远处的沙地上,被鲜血浸得暗沉。
小飞终于来到了约克的尸体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沙地上,他颤抖着双手,想去触碰约克,却又怕惊扰到这份已然逝去的宁静,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此时,与小飞一同赶来的帮手默默走到他身旁,脸上满是惋惜与凝重,轻声说道“我刚大略看了看,他们离世已经有一阵子了,从尸体的状况推断,大概率是昨天日落前就遭遇不测。还算幸运的是,这周边并没有野兽出没的迹象,不然……”话说到这儿,他微微顿住,脑海中浮现出更为惨烈的画面,想着那些血腥场景描述出来也只是徒增小飞的痛苦,当下实在不合时宜,也没什么必要,便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吭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朝着营地其他地方走去,继续查探起来。留下小飞独自一人守着约克和杰诺斯的尸体,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风声时不时呜咽着吹过,像是在为逝者悲歌。
小飞沉浸在悲痛之中,往昔与同伴们一起在商队中经历的种种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们曾一起在沙漠中顶着烈日前行,互相分享着为数不多的水源;在夜晚的篝火旁,吟游诗人埃文斯弹着竖琴,唱着动听的歌曲,大家欢声笑语,讲述着各自的故事和梦想;杰诺斯总是会在休息时帮着伙伴整理行囊,而约克大叔则会用他那温和的声音给大家讲述一些沙漠中的生存经验。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瞬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