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上课铃声已经打响,阴暗的楼道里只有两个人,显得十分空旷。
“宋诗音,说话。”陈曜喊她名字时,楼道里传来回声。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回应。
“要是不说话,我就不管你了。”陈曜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当鸵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心脏发紧,呼吸不畅,时间仿佛凝固成水泥,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逝着。
宋诗音的脑袋好像要埋进胸口里,泪水模糊视线,隐约能看到陈曜脚上那双白色的球鞋。
耳畔传来一声冷到骨子里的嗤笑。
“怂包。”
是在说她。
白色的球鞋转换方向,他要走了。
笨蛋,蠢货,软柿子,陈曜他要走了!
你总是这样,怕麻烦,有问题就想躲,好像躲就能把问题躲没一样。可是,麻烦不解决,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
心里发出一声尖叫,宋诗音小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
少女的力气不大,但他却停了下来。
“陈曜……”宋诗音哽咽道。
哽咽的声音好难听。
缓缓抬起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泪水浸湿,服帖地粘在皮肤上。
“他们,造谣,不是真的,我,我可以证明。”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
陈曜挑眉,“行,你要怎么证明?”
“我,我,我……”宋诗音支支吾吾,像是忽然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她要怎么证明呢?天啊,她到底要怎么证明?
“我可以去医院,检、检查给他们看。”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身体在被凌迟。
可是陈曜的表情非但没有缓和,反倒更加冷酷,能看出来,他气得不轻。
“宋诗音。”他咬字咬得很重,“别他妈作践自己。”
“可是,我想证明……”
陈曜随意地伸手,拇指指腹帮宋诗音拭去眼角的泪,那滴晶莹的泪,被放在指腹间反复摩挲。
“当有人污蔑你多吃了一碗粉,你不应该剖开自己的肚子。”
一只手搭上宋诗音的肩膀,缓缓移动,然后突然扣住她的后颈。
他的手好烫,就像是,太阳。
扣住她的后颈,陈曜缓缓俯身,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应该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吞下去,让他们看清楚!”
嘣——
脑子里像是炸开一朵血花,宋诗音张了张嘴,愣在原地。不敢跟他对视,只看了那双眼睛一秒,就被烫得想要逃。
扣住的后颈的手松开,陈曜直起身,“知不知道造谣的源头在哪里?”
抿唇,宋诗音想了想,她想,自己应该是知道的,所以用力地点点头。
“刘明浩,是刘明浩!”
陈曜淡淡地“嗯”了声。
已经知道造谣者是谁,这件事处理起来还不简单吗?
“走。”陈曜攥住宋诗音的手腕。
“去、去哪儿?”
“你猜?”
-
上周二,也就是陈曜没来学校的第一天。
阴天,天色很暗,刘明浩找到她,张口就是讥讽,“骚|货,又去招惹新男人了是不是?”
刘明浩留过级,比高二年级所有人都要大两岁,加上发育得快,又经常在社会上混,尽管穿着校服,但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个学生了。
他口中说的这个“新男人”指的应该是陈曜。自从陈曜把高二九班那群问题学生治得服服帖帖后,这个名字便在四十七中快速传开。
无论在哪个地方,陈曜总是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或者换个说法,他本身就是焦点。
宋诗音垂着头,无论刘明浩说什么,她都保持沉默。
她总是偏向于认为,不管什么人来欺负她,只要她不搭理,这些人肯定就会觉得无聊,然后走开。
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不搭理,只会让这群人更嚣张。
刘明浩看上去很生气,失去控制似的抢走她手上的伞,撕得稀巴烂,然后砸在她身上。
“叫那个陈曜来帮你啊!他怎么不来?”
刘明浩在吼,但宋诗音依旧保持沉默。
陈曜没有义务必须要帮她,她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陈曜,更不会去麻烦陈曜。
她已经给别人带来够多的麻烦了。
刘明浩走的时候放下狠话,“宋诗音,你等着身败名裂吧!”
宋诗音依旧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被撕碎的伞,一块,两块。
风刮得越来越大,卷起雨伞的碎片不知要飞到哪里去。
乌云密布。
下雨了。
谣言传得很快,那几天,宋诗音每天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往她身上看。
“是她,快看啊,就是她。”
“原来就是她啊。”
谣言传多了,不相关的人也会开始编造谣言,反正口空一张嘴,谁都能说我睡过你。不需要拿出证据,也不需要付出代价。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把宋诗音从那几天泥潭般的记忆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