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滨海路口的蜜蜂便利店还有段距离,两人并排走,谁都没说话。来往的车辆汽笛长鸣,异常喧闹,但两人间的气氛,却诡异般尴尬。
距离不远,但宋诗音却感觉像是走了一万年。
事实上,她快疯了,脚底像是踩着棉花,连走路都轻飘飘的。
说话说话快说句话!
不要冷场不要冷场!
心底有个小人在呐喊,可是宋诗音张了张口,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其实想说,你那天给的糖很甜,但这种话,就是打死她,她也说不出来。
春天,本来是回暖的季节,但宋诗音觉得,空气已经下降到冰点。
陈曜倒是走得很坦然,似乎是发现宋诗音不敢开口,所以他也不开口,一点都没有要拯救冷到北极圈气氛的意思。
时不时看一眼宋诗音,发现她紧张得几乎连发根都要竖起来,不由觉得好笑般挑了挑眉。全然一副,恶作剧成功的狡黠。
但宋诗音却不敢看陈曜,她想走得快一些,可陈曜却慢悠悠的,十分悠闲。两个人一起走,就是会让速度慢下来。
看向脚底灰砖,她心里感叹,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过如此了。
历经千难万险,唐僧终于到达西天,宋诗音也终于走到便利店,跟同事接班后,总算鼓起勇气说,“洗手池,在这边。”
然而陈曜却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台,“非员工禁止入内,我守规矩。”
宋诗音张了张嘴,这搞得像是在说她不守规矩一样,她又嘴笨接不上话,瞬间涨得满脸通红。
这个人,用看起来最不守规矩的一张脸,懒洋洋地说自己很守规矩!
那该怎么办?
宋诗音只好很诚实地回答:“出门往右一直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往左,有一个公厕……”
陈曜的视线看过来,她越说越小声。
视线定在她身上,盯了几秒,陈曜忽然冷冷地嗤了一声,“没劲。”
长腿一迈,陈曜抬手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手很漂亮,在便利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冷白,水流冲洗,可以隐隐看见皮肤下的血管。
他是忽然走过来的,宋诗音当时就站在盥洗台旁,他来时带起一阵风,像是盛夏的苏打汽水,咕噜噜冒泡泡。
这离得也太近了,近得几乎能看到少年垂目时的长睫,被压在阴影下,宋诗音心虚得要死,一时间退也不是,进更不是,只能僵在原地。
她实在是个无趣的人,竟然听不出陈曜当时嘴里玩笑的语气,难怪会说她,没劲。
徐燕燕说得不错,她就是只树懒,树懒怎么会有劲呢?她绝对是最没劲的女生类型之一。
耳畔是哗啦啦的水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宋诗音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
“今天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等意识到陈曜是在问她,宋诗音连忙回答,“他们想拉我去喝酒。”
“你认识他们?”
“其中有一个是我同学,另一个不认识。”
“他们经常欺负你?”
顿了半晌,宋诗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哦,挺好。”陈曜面无波澜,他关掉水龙头,抽纸擦手。
一边擦一边慢悠悠地说,“你现在可以欺负回去了,他们那腿没几个月好不了,你就抢他拐杖,使劲打。”
抢他拐杖,使劲打……
这话听得宋诗音一愣一愣的,就算给她天大的胆子,也干不出这种事。所以她很怂地摇摇头。
看她反应,陈曜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还得受欺负。”
松开紧抿的唇,宋诗音嘴里吐出两个字,“谢谢。”
帮一次已经很好心了,总不能一直赖着人家。
“别光谢,记得动手,你往他兄弟上敲,我保证他躲你像躲瘟神一样。”陈曜说得吊儿郎当,也没看宋诗音,而是专注地擦着自己打湿的手。
宋诗音的脸已经红成一颗烂番茄,天哪天哪天哪,这都是什么,她怎么敢那样做!!!
陈曜的话像是有魔力,虽然她不可能那样做,但还是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嗯嗯,我知道了。”
她知道个屁。
“喂,小怂包,知道我名字吗?”陈曜擦完手,突然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
浅茶色的眼睛里有暗涌的波澜,清澈而汹涌,像罐装的苏打水,宋诗音一时间竟然忘记呼吸。
她摇摇头,脚已经在发软了,好像再多待一秒就会融化在这里。
“哦,看来是不打算问。”陈曜长步跨出去,背上吉他像是要走。
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有一个声音告诉宋诗音,问名字,问名字,不然你要后悔一辈子!
鬼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请问……”
“陈曜。”
甚至在她说出“名字”这两个字之前,陈曜就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好熟悉的名字,感觉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呢?
啊对!徐燕燕,圣安高中,大帅比!
不过,应该不是一个人吧,这个陈曜是金发,那个陈曜是黑发呢。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心里胡思乱想,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