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可不容等候太久,应绮立刻招呼应荷与应蔷二人一齐替阿玉梳洗装扮起来。
阿玉仍有些茫然地被推着又沐浴了一遍,换上崔总管带来的一袭水红色轻纱薄衣。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陌生。
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裙。
这身衣裙由一条抹胸襕裙与一件纱衣组成。
襕裙的料子格外轻薄,但好在尚有衣物最基本的遮蔽作用。
纱衣就有些难以言说了,披在肩膀上,令整个肩膀都似遮还遮的。
水红的色泽衬将她的肤色衬得愈发白皙,她虽不完全懂,却也能意识到,春宫图上的内容离实际发生不远了。
妃嫔侍寝时不得佩戴珠钗等饰品,应绮将阿玉的头发梳理整齐,便结束了装扮。
“好了,娘娘。到了殿下那,千万要记得,殿下喜静。”应绮似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
这两日以来,阿玉明显感受到应绮的话变多了,她知道,对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阿玉心中隐隐惭愧。
她想,便是为了松风阁的众人,她也不能做那个拖累,她一定会好好侍奉太子殿下的。
“娘娘,奴婢们就在松风阁等您,望您一路顺利。”应绮真心实意地祝愿道,应荷与应蔷也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阿玉点点头:“我会的,你们也早些安歇吧。”
“奴婢恭送娘娘。”
随崔总管离开时,阿玉回头又望了她们一眼,她们仍在目送她。
终是要踏上这一步的,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夏末与初秋交替的时分,夜风浸透着寒凉,宫灯幽暗,万籁俱寂。
行走在东宫的小径上,阿玉将薄纱拢紧了些,却也无济于事。
松风阁距太子居所的确不远不近,她跟在崔总管身后,约莫走了一刻。
只是本以为目的地会是太子的寝居,没想到她竟被带到了书房。
“殿下,奴才将孙奉仪带到了。”崔总管于门口通报。
“进。”屋内传来裴臻的声音,声音依旧好听如玉箸相击。
“娘娘您请,奴才便退下了。”崔总管低头告退。
“妾身拜见殿下。”阿玉独自踏入灯火通明的书房,屈膝行礼。
裴臻正在看书,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叫她起身。
只待手中的这本风物志又被翻过十页,方才放下,抬首间薄唇染上微微笑意:“抱歉,孤看得入迷了些,快起来吧,阿玉。”
他说起话来,仍是那样的温柔。
尤其是最后唤到阿玉的名字时,缱绻之意未加掩饰。
“是。”阿玉起身,不知他接下来会要她如何侍寝。
在书房里吗?这怕是不太方便吧?她暗暗想道。
而后空气中又是一阵沉寂。
对方不作指示,阿玉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裴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亲自挑选来的奉仪,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虽眸光安分守己地低垂着,却不难看出明眸善睐,秀外慧中。
就是人也太老实了一点,那样勾人的纱衣,也能被她穿出一种奇异的端正感。
这样的端正,令他想要亲手摧折。
阿玉此刻还不知道,有毒蛇已然盯上了她,将她视作可口的猎物。
只是这条毒蛇并不急着开口进食,只待她放松警惕,再一口一口,缓缓地将猎物吃拆入腹。
他喜欢看饱含希望的人一步步陷入绝望的模样,这样比较有趣。
“不必拘谨,那日在宫道上见你,便觉得你在孤面前过于拘束了。”裴臻面上依然带着笑意,书房内暖黄的灯光将他俊雅无双的面容映衬得更加温润。
“妾身不敢冒犯殿下。”阿玉轻声道。
头更低了。
裴臻在心中“啧”了声,接着道:“那日因罪奴赵路的事,孤与赵公公之间起了些龃龉,孤唯恐他迁怒于你,故而将你要到身边,你不会怪孤自作主张吧?”
“妾身怎敢,殿下那日出手相救,便如妾身的再生父母,妾身唯愿结草衔环报答殿下。”阿玉赶忙道,生怕裴臻真的自责。
“孤现下是你的夫君,不是父母。”裴臻幽幽道。
“是妾身失言了。”阿玉面上爬上一抹薄红,为这“夫君”二字。
“无妨。”裴臻表示并不介意。
先前虽然放下书本,裴臻却并不急着就寝。
他取来一张全新的素尺,将羊毫置于砚台中轻点一番,而后又问:“可会磨墨?”
“回殿下,妾身会的。”
“那便到孤的身边来,替孤磨墨。”
“是。”
阿玉依言来到裴臻的身边,从前文葭教得好,她琴棋书画相关的都学过一些,而今替他磨墨,也算得上得心应手。
只是她不明白,侍寝之前还有这样的流程吗?
殿下这么晚不睡觉,真的不要紧吗?
心中千般疑惑未曾得解,她只得专心致志地研磨着手中的墨锭。
“你读过书?”一边着笔于尺素上,裴臻一边继续问起阿玉。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闲谈。
“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