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洞口在山腰处的位置,几人沿小路向上,太阳高悬时终于到了洞中。山洞比在山底时看到的要大许多,纵深十步,若是丰水时山洞前水帘如幕,即使是白日,也能将洞内的一切严实遮掩。
山洞角落有一土丘,不太显眼,像是山洞里经年尘土堆积。土堆前长着几株白色的小花,小花周围土质松软,像是刚刚从别处移过来不久的。
小花前有灰白色的痕迹,谢汐楼蹲下身子,捻起来细细分辨:“燃烧过的痕迹。”
陆回吩咐身后人:“掀开这土堆。”
堂木和侍卫们动作麻利,不多时便挖出土堆中掩埋的秘密。
一卷草席包裹着一捧白骨,一旁散落着绸缎衣裙,白骨间残存皮肉,空洞的眼眶盯着每一个不速之客。
腐烂的气味冲击着每个人的感官,苍蝇闻着血腥味在四周环绕,配合着可怖的尸身,让人心生惧意,不敢直视。
陆回等人见惯这等场面,没有太多反应,一旁的谢汐楼第一次见腐化程度这般高的尸体,小心翼翼退到山洞外抿紧嘴唇,生怕一不小心吐出来。
她强忍着不适,远远瞧着那摊占满污渍的衣服:“不知这副骸骨是否是赵宝月。可以让赵宝月的婢女辨认一下是否是赵宝月的衣服。”
陆回的注意力全部在尸体上,边查看边吩咐一旁的人:“让成松和仵作来。”
侍卫领命离开,白骨被堂木平铺在一旁,勉强拼凑成人形。谢汐楼深吸一口气,向前挪了几步,陆回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幽幽道:“害怕就去外面。”
谢汐楼咽了口水,上前几步到尸体旁,轻声解释:“我不害怕死人,只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死人。”
陆回不再理她,谢汐楼打起精神仔细观察尸体。
尸体头颅有明显凹陷,像是被钝器所伤,双侧腕骨均有不同程度的碎裂,具体是生前造成还是死后造成,要等仵作查验后给出确切答案。
尸体生前所穿衣物的痕迹比尸身上的痕迹要容易判断得多,谢汐楼捡了根树枝将破布一样的衣裙挑开,凝神查看。
衣衫勉强能看出是蓝色的,裙摆和衣袖处错落分布细微划痕,像是在山林中奔跑时被树枝碎石所致;衣裙多处有撕裂的痕迹,姑娘家贴身穿着的里衣更是被撕成了碎片,边缘腐烂无法拼接,均是人为痕迹。
这个姑娘生前的遭遇不言而喻。
谢汐楼眉头拧成结,只觉思绪乱入麻。
这人是赵宝月吗?如果是赵宝月,她为何会在此地,是云空将她埋葬在此处的吗?她生前所遭受的残暴对待,施暴人是云空吗?
布料处的一个突起引起谢汐楼的注意,用树枝挑开,竟然露出被压住的玉佩。她用衣袖垫手,将玉佩捡起,吹拂掉上面的尘土,露出中间镂空图腾。
陆回注意到她的动作,看向那个玉佩:“是贾氏商号的图腾。”
前几日白鹿寺中吊死的那人恰好也姓贾,成松提过他的家中也是行商的,那人莫不是和这玉佩有什么联系?
谢汐楼嘀嘀咕咕:“贾氏商号……不会这么巧吧?”
玉佩是重要物证,谢汐楼看过后便递给堂木保管。成松和仵作带着几位衙役恰在此时赶到,风尘仆仆气喘吁吁。陆回不再隐瞒身份,免了几人的礼,催促众人查看现场。
谢汐楼得了空闲,凑到成松面前,摘下帷帽,与成松见礼:“成大人,又见面了。”
成松盯着谢汐楼看了一会儿才认出她,眼中闪过惊喜:“听琰王殿下提过你正在帮他做事,昨夜未见到你,还想着是否遇到什么危险,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位小娘子,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谢汐楼微微欠身,脖颈修长笔直姿态优雅,如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成大人过誉。民女记得离开白鹿寺时,贾氏的案子还未告破,穆远自首认了这罪行,不知此案可有新的进展?”
成松叹了口气,神情是说不出的疲惫:“这几日官府将死者贾宽的生平联通着他近期的行踪查了个底朝天,穆远确实是最有动机的人。”
“可否将这些信息借民女一观?”
成松望了眼远处的陆回,点头允诺:“贾宽案相关文书都在县衙中,本官恐怕要在这东吉寺中耽搁些时间,晚些时候本官派人取来,送到姑娘手中。”
“劳烦成大人了。”
有陆回坐镇,官府众人动作麻利,将现场查验完后,带着尸体折返回东吉寺。也是这个时候,谢汐楼才发觉这水帘洞两头恰好连着两座山头,只是因为地势高而容易被忽略。
谢汐楼随众人回到了东吉寺,进入寺门后陆回和成松直奔后院,谢汐楼猜测是要给昨夜的事收尾,便没有跟去,只身一人在寺中四处游荡。
一日之隔,寺中景象天差地别。昨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庙宇今日黯淡了颜色;昨日抽出新芽欣欣向荣的花草树木今日竟隐约有了向死之意。
与案件有关的僧人已被陆续押往灵州县地牢,无辜的僧人则被圈禁在后院僧房,由功夫普通的衙役看守。
明明是佛门宝地,如今在外行走的全是兵家人,颇有些鸠占鹊巢的意思。
关押的僧房院落很宽敞,对关押在内的僧人,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