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神色僵了一瞬，不复之前的风轻云淡。
浅川继续述说：“我喜欢你，不是对友人的欣赏，也不是对神明的敬仰，是那种平常的女子对男子的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直隐瞒压抑着。”
她说着，眼角慢慢又蓄上了泪，只是忍着没有落下。
钟离沉默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金眸收敛起讶色，斟酌道：
“你可知何为爱恋，世间又为何有爱恋吗？凡人需要相互结合养育子女，神赐给了他们恩爱的能力和追求爱情的愿景。”
“古往今来，我观望无数的人们相遇相爱，繁衍子嗣。人间因而能生生不息，绵绵不绝，不可否认这是很美好的事情。”
“可于我而言，这些却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身为守护璃月的神明，我爱每一个子民但不会爱一个人。”
钟离缓缓道来，字字句句有理有据，砸在浅川的心上，让她无可辩驳。
虽说这些说辞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浅川还是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抬手按了按，钟离也顺着看去，微微皱眉。
深吸几口气，浅川问：“你觉得我好看吗？”内心是无尽的彷徨忐忑。
钟离微眯眼眸，道：“以普遍理性而论，好看。”
浅川继续问：“那你觉得我性格好吗？”
“你心思纯净，意志坚强，为人正直，是很优秀的人。”钟离平静回道，手却悄然摩挲扳指。
“那你喜欢我吗？”浅川声音微颤问。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会让人产生爱意，姣好容颜确实更容易获得欣赏，但是一定会得到爱吗？不一定。
有时候无论你有多好，不爱就是不爱。
真正直面钟离的时候，她也不免打退堂鼓。
他怎么会喜欢我，还对我动情，对我有凡人的爱恋呢？
可是如果没有喜欢，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民众和同伴，她又如何甘心呢？
……
钟离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浅川那双如秋水般清亮温润的眼睛。
浅川也没有心虚低头，和他就这样对峙着。
她想记下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不管他动心没动心。
两人僵持许久，钟离略微移开视线道：“我不明白何为喜欢。”
“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但总归避不开偏爱一个人，喜欢他容貌，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能力，喜欢他的习惯，喜欢他说话时的语气。希望见到他，希望他开心，希望他不要受伤，希望……陪在他身边。”
我好没骨气啊，浅川说着越发感觉自己没有希望了，几颗泪珠滑落挂在下巴。
这是她不曾想的，还想在钟离面前保持一个体面的形象呢，连忙用手擦了泪，她不想也不需要用眼泪祈求他垂怜。
“从这些意义上看是喜欢的，但是你该明白，岩神摩拉克斯从未偏爱过某人，钟离也没有……”
钟离仍是很平静，如一潭无波古井。
浅川强忍着蓄在眼里的泪水不落下，反问道：“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不能偏爱某一人，可是钟离，你不是常说，你已经不是璃月的神明，只是一介凡人吗？为何不真的把自己当一个人看待去体验人的一生呢？”
她掐着手指，语气没有任何逼迫只是反问。
一瞬间思考了许多，钟离双手交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
“你年纪尚小，阅历也少，不能辨清自己的情感。相比而言，我比你经历了太多漫长的岁月，很难投入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这回复却出乎浅川意料，他竟然没有明确的拒绝，而只是劝解？
她立马惊讶地看他，松下心神，不再那么心急得出一个结论，摇头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也没有太多奢望，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努力让你偏爱我一点，努力提升实力，让自己不受伤，活得长长久久的，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好不好？”
她轻扯出一个笑容，去拉钟离的尾指，端得小心翼翼。
陪伴，一个很奢侈的词语。
他的生命足够漫长，记忆也太好，比起拥有，他更知道失去的痛苦，感情若是不好好处理，灵魂便会留下裂痕。
所以情感的投入无论如何都应是非常谨慎的，稍不注意就会造成巨大的磨损。
钟离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只是突发感悟，仔细想来，浅川确实与他说过数遍陪伴，但是停留久远记忆中的她却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心中隐隐浮起一个预感，就是这之间会有关联吗？
想到这时，钟离看了浅川许久，另一只手臂朝她伸来。
浅川的头顶传来岩石般温柔的力量。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好。”
*
浅川的耳朵控制不住地发热，总感觉他是接受了自己喜欢，真的吗？不敢确认。
钟离却接受良好，瞟了眼她放在门口的食盒，问起她的来意，又想起契约眷属一事，现在这种情况是否还应继续说明呢？
延长寿命，总归还是想要为她做的。
浅川却端出食盒里的两道豆腐菜品，懊恼道：“果然都凉了，椰丝酥也不脆了，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