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悄记得他和周行东说的第一句话,是“学长我视奸不小心手滑了”。
当时是在微博上,那会儿周行东已经有十几万粉了,俞悄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就不好意思点那个关注。
他也不懂自己在紧张什么,好像人家能从十几万人里一眼看见他,并且知道他是谁似的。
俞悄闭着眼睛关注了周行东,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周行东回关了他。
周行东的关注只有四十多个,俞悄盯着那个“互相关注”的小标志,连俩人牵手漫步在校园里的画面都浮现了。
为了打开话题,他用了点儿小心机,假装懊恼地给周行东发私信,说自己手滑了。
还发了一个哭得很丑的猫表情。
周行东显示已读,下一秒,俞悄被双向取关了。
他急得赶忙给周行东发:倒不是这个意思!
周行东:没事。
俞悄差点哭出来:不行,你双向我就有事了,你快加回来。
过了几分钟,对面直接发来了一串微信号。
俞悄做梦似的去搜索,搜出来的就是这张头像,一张黑白背影照。
是周行东本人。俞悄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行东的微信头像一直没换过。从他俩认识到分手,再到现在突然弹出的好友申请,一直都是这张头像。
他是个不喜欢改变的人,从生活用品的品牌,到衣食住行的审美,周行东始终有着他惯用的选择,不被任何外来的选项所打乱。
有几次俞悄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周行东礼貌道谢,但俞悄能看出他并不真的喜欢。
包括性格。周行东从不为任何人改变。
以前俞悄觉得这样的人很酷。
而现在剥离了喜欢的滤镜,他突然意识到,周行东其实是个很自我的人。
自我到分手了这么久,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这么自信满满地发来个好友申请。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回头,俞悄依然会像以前一样,满心迷恋地凑上去。
大人,时代变了。
他俞悄的脑袋也不是面团捏的。
俞悄带着点儿报复般的小暗爽,把这条好友申请给拒绝了。
拒绝归拒绝,该骂的人还是得骂。
俞悄前脚拒绝完周行东的好友申请,后脚就给小蜡扣了个问号。
小蜡:不用谢。
俞悄:你有病啊?
小蜡:?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了一会儿,最后又取消,小蜡直接发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俞悄接了,小蜡开口就问:“什么意思,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俞悄觉得莫名其妙,“你非要加我好友就为了周行东?”
“也不是。感觉你挺有意思的。”小蜡也挺一头雾水,“怎么跟他说的不一样。”
“他说什么?”
“说你多喜欢他啊。”小蜡很直接,“他也挺喜欢你的。我寻思要是因为我分开的,再给你俩劝好不就完了。”
现在的俞悄回头想,完全感受不到周行东对他所谓的“喜欢”,究竟体现在哪里。
他俩这段恋爱,完全跟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
周行东这种单方面的自信,他也挺反胃的。
“你消停点别烦我了。”
他对小蜡一丁点儿都客气不起来。
“我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你,你的头像也很丑。”
俞悄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小蜡催命似的追过来一嘟噜问号:我头像丑?你到底有没有品?
有品这方面,俞悄目前认可的只有叶幸司。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准时去喊叶幸司起床,哈欠连天地看着叶幸司捯饬自己,一边觉得这人骚包,一边不得不承认,这哥们儿在形象这一块是真能打。
“墨镜别拿了呗。”俞悄倒骑驴地趴在椅背上,困得有气无力,“上课戴这玩意儿,虎不虎?”
叶幸司摘掉镜框,往俞悄鼻梁上一卡。
“啊,平光的。”俞悄摘掉看看,才发现镜片不是黑的。
更装了。
对于“培训班”这种东西,俞悄的概念还停留在上学的时候。
他出发前还专门把ipencil翻了出来——这东西他用不着,买来就扔抽屉里吃灰,现在正好给叶幸司记笔记用。
可真正坐进这培训班的大教室里,他发现依然用不着。
为期一周的表演培训班,和所有国字头的活动一样,第一天上午光开会了。
美曰其名“开班仪式”。
今天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开班,昨天在餐厅那些不知道是谁的老头子们往台上一坐,名头一个比一个吓人。
助理和演员们分开,全都坐在后排,俞悄昨天光顾着吃,今天他支着脸认真听一会儿,每个人发言的主题都不一样,虽然官话居多,但表演艺术家就是表演艺术家,思想深度一张嘴就显现了出来。
有强调演员的本质本职的,有直接批评当下演艺圈风气的,还有把表演工作和“群众审美”、“寓教于乐”结合起来的。
这高度一拔,谁听谁不迷糊。
俞悄被动员得浑身干劲,暗下决心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