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吃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儿。
被他突然变脸吓到的姚以涵不敢抬头,只轻轻摇了摇头,桌下的手暗自掐着手心,把眼中的涩意逼回去。
“那走吧,我们还要赶飞机。”姚德平拔步就走。
姚以涵慌忙抬眼,正看到邵珊珊匆匆跟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和他相携而行,不知说了什么,姚德平露出一丝笑意。
她突然就想起了中秋那个晚上,妈妈在院子中独坐赏月的背影。
那本该属于妈妈的位置,为什么你会这么理所当然地给了别人?
如果你对妈妈不是理想的爱,又为什么要结婚呢?
她很有冲动想追上去问问姚德平,可是不敢……因为她不能再给父母的关系雪上加霜,不能再把爸爸往别人那里推。
书包还在车上,姚以涵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拎着那份沉重的生日礼物跟上去。
到了停车场,邵珊珊招呼她上车,姚德平却道:“自己打车回吧。”他不想再看一路的苦瓜脸色。
姚以涵只好拿了书包抱在怀里,安静地看着宾利离开,还没有走远,她看见的红色尾灯已经模糊了。
邵珊珊回头看到小姑娘孤零零地愣怔在原地,收敛了笑意:“你干嘛对孩子摆脸色?她不想喊我就不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看我在意那些吗?”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们应该要接受你跟博远的存在。”
说完,姚德平不再言语,偏头看向窗外。
家和万事兴,偏偏他的家不得安生。他有心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一次又一次放下身段陪她们哄她们,结果呢,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这样的脸色谁能待得住?
站了一会儿,姚以涵用手背抹掉了脸颊的湿意,往跟宾利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给哥哥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忙。
半个小时以后才收到他的回复:【刚在领证。】
本来已经在人来人往的地铁上退去了最初汹涌的泪意,看到哥哥的头像,她的情绪又翻涌上来。可他大概又获得了杰出青年之类的表彰,她想说的那些话堵在喉咙间,成了不合时宜的黑泥,不知道该不该吐露。
正好到站,她深吸一口气收起了手机,起身往车门走。
这时,身后有老太太拍她胳膊:“你漏咗嘢喇。”好心地将落在座位上的购物袋塞到她手里。
姚以涵下了车,列车在身后呼啸着离去,她低头看着袋子。
刚刚她是故意忘记了拿这份“礼物”,却不想没甩掉——有些东西就是一辈子都没办法甩掉的。
事实就是父亲跟那个女人的儿子只比她小一岁,而她的父母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感情破裂分居了——她再掩耳盗铃也没用。
她在原地停留,直到下一班列车进站又匆匆离去才醒过神,掏出手机。在哥哥高兴的时刻,她不再旧事重提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今天的事就烂在肚子里,故作云淡风轻地问:【什么证呀?】
孟翰泽:【结婚证。】
后附一张红本照片。
姚以涵吓了一跳,手里的购物袋掉落在地上。
孟翰泽又发了信息过来:【找我有事?】
过于惊讶,脑袋像被深水鱼雷炸开,暂时冲散了那些负能量,她忙回:【没事。】
现在更重要的是:【哥哥,你怎么突然结婚了?跟谁???】
总不会是姑姑安排的相亲对象吧,她眼皮一跳。
孟翰泽却没回答:【晚上跟你说。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