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穿着浅细条纹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坐在了床边,身形单薄。
她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躺进被子里,带入一阵潮湿暖意。
何云煦正聚精会神地看漫画,罕见地没有和她说话。
他不主动开口,迟意也几乎不会挑起话题,她是冷清的性格,很习惯安静。
卧室静悄悄的,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织,气氛稍显压抑。
迟意拉着被子躺下,绷直身体,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何云煦温雅的嗓音徐徐响起,开始觉得些许不适应。
他平时话最多。
她抚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企图用动作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是他看书过于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
手指翻动一页。
“……这套睡衣有点像病服。”
她嘀咕道。
睡衣是何云煦这个月才买给她的,纯棉的,还是情侣款。
何云煦终于回头看她,轻笑一声解释:“好像是有点像,不过最近很流行这样的盐系风格,买来穿试试。”
“哦。”随后紧跟着又冷场了。
迟意捏着胸前皱巴巴的被子,看着他台灯弧光下线条流畅的下颚,抿紧了下唇。
平时这时候该睡觉了,但是她吃饭前睡了一觉,此时并不怎么困。
她看着天花板,心想,果然不能随便打乱作息,稍微有一点变化都会让生活变糟糕。
她又抚摸上喉咙,吞咽了一下口水,整个人心浮气躁。
“怎么了?”何云煦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彻底把手上的书放下,蹙眉问,“喉咙不舒服?”
“有一点。”迟意想了想,“晚上才开始痛,可能跟例假有关。”
“张嘴让我看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等会看喉咙,声音平和如水,“我大学学医的,还没怎么忘,现在也算略懂皮毛。”
迟意静默了一下,出声询问:“那你为什么在学校教书?”
何云煦无辜耸肩,语气理所当然:“学医,太苦太累了。”
可能因为家庭和天生性格的缘故,他从小就松弛感满满,用他父母的话讲——好逸恶劳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当初报考医学,单纯是因为觉得这个职业很酷,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只是他真正深入这个专业,发现并不喜欢,在申请国外大学的时候,随便选了一个自己比较拿手的数学专业。
在数学系,生活得倒还轻松,至少能偷懒的时间变多了。
临近毕业回国,他思维又跳脱了一下。学医和学数学都不好,还是去养育好祖国的下一代有意义,培养出医生、科学家什么的,多有成就感。
于是顶住父母压力,神清气爽地考上教师编制,端起了铁饭碗。
当然,这些事情他极少和别人讲起。
但是讲给迟意听就完全没有问题。
他三言两语讲完自己复杂的教育背景,迟意评价了两个字——任性。
太任性了,每次做决定都是凭一时兴起。
但是也傲慢,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有信心把要做的事情贯彻执行,没有一丝一毫瞻前顾后。
反正和她这样所走每一步都要反复权衡的人格外不同。
何云煦捏住她的下巴,嗓音诱哄:“乖乖,让我看看里面。”
迟意嘴唇轻轻动了动,她其实有点形象包袱。
青春期以后,她便很清楚自己长相出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目光。她脸皮又薄,不得不无时无刻做好形象管理。
让他看嘴巴里面,万一他觉得不好看怎么办?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摒弃奇怪的杂念,张开嘴巴。
“不要害羞,要张大一点哦。”
何云煦捏紧她的脸颊,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往她的喉咙深处照。
软软猩红的舌头在口腔内无处安放地翘起来。
“舌头放松一点。”他轻声提醒。
迟意浑身僵了僵,她的脸颊已经开始发麻,还要控制舌头放松地躺好,实在费劲。
她瞳孔眩晕地看着天花板,不禁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没有一点指甲的手指柔软没有杀伤力,在他的手腕留下浅浅的白色挠痕。
迟意声音含糊不清,蕴含恼怒:“看快点。”
他松开她的脸颊,她冷白的皮肤上便浮现出了鲜红的指痕。
思忖半响,他说:“好像有点上火了。”
迟意揉着自己发痛的脸颊,疑惑问:“怎么会上火?”
随后她想起来晚饭喝的那碗红糖水,也跟着沉默。
何云煦懊恼极了。
“抱歉,是我没注意。”
“没事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迟意一个吃饭的人自然不会责备做饭的人,更何况,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喝点红糖就会上火。
何云煦下床去给她倒了一点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方便她喝。
然后把自己的书递过去,“恐怕一时半会睡不着,看我的漫画吗?”
迟意“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
日漫?
她随手翻开,读了几页,眉毛皱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又读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