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像是悄然的秋天,回过神,世界一霎那落叶纷纷扬扬。
至少对于迟意而言是这样。
每天早上醒过来,她经常要反应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个人。
然后陷入了“我怎么会在这个场景里”“我怎么结婚了”的困惑里,好半天才能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不怎么习惯和别人亲密接触,尤其是身材高大的男性,但是何云煦整个人又香又软和,还会撒娇——她对他的包容度就比其他人更高一些。
目前家里的家务主要是何云煦在做,他工作更清闲一些,但是他有时候赖床起不来,迟意便会代劳做个早餐。
她又不是被伺候大的,便自己开锅做饭。她以前习惯带点面包咖啡之类的速食去公司,现在讲究了一点,还会用平底锅煎个蛋或者肉。
可能相识的时间短,又刚刚结婚,还在蜜月期,两个人生活里没有摩擦,过得很安逸。
然后他们趁着来之不易的假期,开始找房子。
两个人原来的房子对彼此的通勤都不太友好,又是新婚,当然要住新房子,还方便以后请住家保姆。
何云煦把早就想好的方案拿出来。
“买市中心秋水台的房子吧,依山傍水,风水也好。”
迟意没反应,她不太懂房,自己的房子还是许若凌给挑的,她怕她被中介骗。
何云煦说完之后,就暗暗地注意她的反应。他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她,没错,他是个富二代。最好能够不经意地让她意识到,毕竟这种事自己说也太怪了。
其实他没怎么瞒过,开的车不便宜,身上的衣服也没一件是廉价的,只是在戒指上面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是她一下就信了。明明店铺有提供钻石的GIA证书,但是迟意对这些不感冒,所以根本没发现。
他有点心酸,他看起来真有这么朴实吗?
迟意:“你看好了,我把钱打给你。”
“……不用,我让我哥赞助。”
他犹豫了一下,委婉说:“其实我家里还挺有钱的,你不用操心钱的问题。”
迟意不太相信有钱人会让自己的小孩去当中学老师。
考虑到他的自尊心,她说:“不要给他们增加负担了,我们自己出钱就行。”
感觉她的话有点怪怪的,何云煦茫然地眨眨眼:“嗯,也行。”
总归是把话说清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带她见见他的家人。
他哥担心他担心得不行,但是他笃定,只要见一面,他肯定也会喜欢迟意。
过了几天,彭叶把拍摄的底片全部发了过去,不久以后,照片也全寄了过去。
整整一百多张照片,每一张都是精挑细选,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格外生动。
迟意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出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会露出那些表情,轻松、柔和、明朗,实在太陌生了。
她陪着何云煦看了一会儿,便不想再看,心不在焉地别开视线。
何云煦却是喜欢得不行,每一张都仔细地欣赏过,然后挑了一张出来——是当时迟意从他怀里接过小羊羔时的瞬间,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迟意则低头,嘴边噙着微笑,神情温柔——他要把这张照片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慢慢欣赏。
他花了不少时间,把剩下的照片全部放进相册好好收藏起来。
然后将相册塞进客厅的书架,去书房里找到她,从后面抱住她,嗅起她身上的味道,故意做些小动作吸引她的注意力。
迟意已经习惯他像小狗一样黏人,认认真真地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偶尔回应他一下。
***
长达半个月的婚假结束,他们很快回到了平常的生活轨迹里,工作并没有因为婚姻产生变化。
工作日下午一点多,没有午休习惯的迟意端着杯子去接水,她戒掉了浓缩咖啡,改喝其他补血益气的饮品提高精力。
茶水间内,厚厚玻璃折射进来的光只余下昏昏欲睡的空调热气,落在人身上像打了一剂催眠药。
她的上司卢文景正巧也在这里,或者说,知道她会来,专程在这里等她。
他穿着一套定制合身的西装,头发打理得很整齐,眉眼间有几分文气,皮肤保养得很好,看着不像四十出头的人,一副精英做派。
迟意礼貌又疏离地向他颔首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接水。
休息间地方不大,卢文景刻意压着嗓音,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我听人事那边说你请了婚假,你结婚了?”
迟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她没有带婚戒,因为有点太张扬了。何云煦自己倒是喜欢得不行,一直带在手上。
但是她的态度不言而喻,挑眉反问:“我这个年纪结婚也不奇怪吧。”
语气很温和,让人挑不出错。
卢文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
迟意今天又穿着一套乏善可陈的白衬衫,配一条黑色西装裤,这样的打扮公司里一抓一大,但是她胜在脸蛋清丽漂亮,气质也优越,总能让人眼前一亮,不禁让人嫉妒能够得到她的丈夫。
“这种事情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