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的一声轻响,可被打的人却能感到实打实的疼。在加尔文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脑袋吃痛地抽气时,萨兰切尔严厉地压低声音对加尔文说:“你是想吵醒这小孩吗!”
眼看二人要打起来了,奥尔加赶忙劝道:“不,我觉得没什么事……这小孩睡得实在太熟了,韦伯晃了好几次她都没醒,我们说话应该也吵不醒她。”
虽然奥尔加这么说了,但加尔文还是压低了声音,他捂着脑袋再次问:“究竟怎么回事?这孩子到底哪来的?”
奥尔加露出了相当疲惫的神情——这很难得,因为她总是看起来对一切事物都游刃有余,这是加尔文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显而易见的疲倦——她不自觉地用手揉搓着自己的胳膊,这意味着她很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我们一回来时就发现韦伯身上有个布包,我们和你一样摸不着头脑。”
加尔文一脸茫然,他对此实在是过于困惑了:“但,我们不是给马上了隐秘术吗,为什么会有人把小孩捆在这儿?”
正头疼地按着自己脑袋的萨兰切尔叹了口气后说:“所以,我和小姐都猜,把孩子捆在这儿的要么是个巫师,要么是个有巫术天赋的人……她必是看破了隐秘术,不然她绝不可能发现韦伯,然后还把孩子捆在上头!”
萨兰切尔话音刚落,加尔文便以一种近乎喋喋不休的方式追问着:“那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小孩?她是被遗弃了还是只是被她的父母暂时放在这儿?”
“天啊,天啊!”萨兰切尔崩溃地抓了抓头,“我们对此也还一头雾水呢,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地刨根问底?”
加尔文无法回答萨兰切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就心生恐惧。面对萨兰切尔的反问,他只是不知所措地僵在了原地,不自然地将自己的下唇咬得开裂,一丝丝血顺着唇游到了他的口中、他的喉头,直至让加尔文的嘴里充满鲜血的味道。在二人对话的时候,一直站在韦伯身旁的奥尔加犹豫着伸手将布袋中的孩子抱了起来。
虽然奥尔加的动作非常犹豫,但当她触碰到孩子的瞬间,她便坚定地将孩子拢在了怀中。在轻微地调整了下孩子睡在自己臂弯中的角度后,奥尔加便极其娴熟地开始晃起了身子。她用身体充当摇篮,让本来就安睡的孩子睡得更沉了些。奥尔加看着这个小小的孩童,她低垂着头,眼里满是悲悯和痛心。另一边,萨兰切尔和加尔文依旧争吵着,韦伯则默默地走到了另一匹马身旁,自己的同伴开始嗅闻起被加尔文带回来的新马的气味,新来的马不安地站在原地,任由两匹马围着自己观察。
在轻柔的春风中,注视着孩子的奥尔加如河流中的巨石般巍然不动,她久久地将其环抱在胸前,直至孩子的温度穿越了残破的襁褓和她的外衣、抵达了她的心头,直至这个瞬间,奥尔加才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在经过短暂的空白后,奥尔加开口说:“无论如何,一直面面相觑是找不到事情的解法的。”
看见萨兰切尔和加尔文转头看向自己后,奥尔加才继续说:“我们无从知晓将她留在这儿的人究竟有何苦楚又有何用意,总之,这个孩子十之八九是被遗弃在此的。但不得不说,她确实也有可能——虽然这可能极小,但它确实存在——我的意思是,她的父母有可能是因为带着她不方便做事而将她留在此处。他们可能会在办完事后回来找她,就像是我们回来找马一样。因此我想,我们现下最该考虑的是,如果她的父母确实不会回来了,那我们要如何安置她?”
“她的父母不会回来了。”萨兰切尔抱着手小声道,“看看那用麻布做成的襁褓吧,她父母的家境必然算得上是差的,而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人一旦放下了手中的孩子,那必然是存了遗弃孩子的心。”
加尔文皱着眉头提议道:“我们将她交给村里的守卫怎么样?守卫们应该知道村子里谁家没有儿女,让他们帮忙给孩子找领养再合适不过。”
萨兰切尔不认同加尔文的话:“且先不提我们要如何同守卫解释这孩子究竟是哪来的,就算守卫帮着孩子找到了领养的家庭,那我们要如何保证这孩子未来的生活呢?”
加尔文不解地反驳:“我们不需要保证她未来的生活呀,大家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愿意为她找领养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义尽了,我们本就没法保证她未来的生活——她不是我们的孩子,不是我们的责任。”
萨兰切尔没有说话,她只是倚着树,脸上写满了不快。正在此时,奥尔加轻声开口:“实际上,加尔文,我想没有人会领养她。这个孩子身形扭曲,身上满是疮疤,即便是无儿无女的家庭,也不愿养一个这么容易夭折的孩子。”
听了奥尔加的话,加尔文下意识探出头去,而奥尔加也适时地用手指挑开了包裹着孩子的麻布。她侧过身子,让光照在孩子的身上。在看清了孩子皮肤上的状况后,加尔文不由得喃喃道:“这么会这样?”
加尔文是家中的长子,他清楚一个算不上健壮但至少健康的孩子应该是怎样的,他更清楚,眼前孩子身上的伤必然不正常:孩子臀部的地方满是疮,胳膊和腿上则是被粗糙的麻布蹭破的痕迹,同时,孩子的四肢有着不同程度的扭曲和畸变。加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