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将金鸦眼握在手中百无聊赖地搓着,在这之前,他已经对眼前指甲盖大的东西翻来覆去地观察了太多太多次。他仰着头透过光看、低下去对着石头看,几乎所有观察的方式他都试了一遍,最终,他还是只能对奥尔加说出五年来说过无数次的结论:“我还是没法看出它究竟能做什么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星半点儿和金鸦眼有联系的事物。”
“没有关系。加尔文,你大可以放松些,毕竟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有作用、有答案。”奥尔加低着头,她正半眯着眼睛缝衣服,“实在不行我们就权当它是个漂亮的装饰品,放在马鞍上,放在缰绳上,这样也挺好的。”
加尔文将身上的毯子拢紧了几分,再丧气地将手上的金鸦眼丢到不远处的袋子里,当金鸦眼回到自己的居所时,它和其它伙伴们相互碰撞着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声响。加尔文颓废地感慨道:“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们还是没弄明白那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此时,距离巫师三人和乌云的那次梦一般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的会面已经过了五年。岁月寂静,万物前进着却并无什么变化,一切兜兜转转又持之以恒地停留在原地,世界和其腹部的生命仿佛相互抽离了,互不关心,也互不影响。这五年里,虽然巫师鲜少谈论乌云,但三人每年秋夏之际都会不约而同地期待和乌云的再度会面。可命运不是一个只要努力呐喊就能得到回音的山谷,无论她们多么期待,最终巫师还是再也没能见过乌云,更没有再次窥见它留下的闪烁的踪迹。那只巨大的乌鸦仿佛只是一个幻想,一个谵妄,散了也就散了。只有奥尔加手中的枯木能佐证乌云是真实存在的,奥尔加曾在某个夜里安慰加尔文和萨兰切尔——也是安慰她自己——说,就当乌云是搬家了吧。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若有一个人离开了某个固定的位置,那他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五年来,巫师三人依旧在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们翻过高山,踏过溪流,曾经远远地听过山涧传来的可怖兽鸣;她们越过草地,住过溶洞,依偎在腐朽的巨木的根部休憩。白日和夜晚的天空都没什么差别,日复一日的相似,只是在极其偶尔的时候会展现出不一样的光辉。但偏偏是这样重复而单调的日子,当加尔文蓦然回首时,居然已经过了五年了。
奥尔加瞥了加尔文一眼,她咬断了手中的线将衣服递给加尔文。在加尔文褪去毯子、哆嗦着抖开衣服开始穿衣时,奥尔加才终于接过了话茬:“是啊,五年了,一转眼你都比我还高了……你背对着我,我看下衣服合不合身。”
加尔文“哦”了两声,然后僵硬着转了个圈。这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加尔文的手上冻出了不少冻疮,他手指僵硬,以至于不得不让奥尔加帮忙改制大衣。加尔文瑟缩着将扣子扣好、又抖了两下肩膀,紧接着,他在奥尔加的指挥下又转了回去。
“不错。”奥尔加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加尔文身上的大衣是用她和萨兰切尔从杜鲁门中带出的衣服拼接改制而成、以至于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奥尔加依旧为自己娴熟的手艺感到满意,“袖口和衣领我都给你收起来了,这样风就灌不进去;下摆我也给你用粗布加长了些,虽然没法御寒,但挡挡风还是好的。”
加尔文整个人缩在衣服中,他收着下巴将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入衣领,奥尔加只能听见两声沉闷的“嗯嗯”。干完活儿的巫师对眼前的人摆了摆手,她边收着身边的骨针边对加尔文说:“好啦,合身就好。去找萨兰切尔吧,她应该需要你的帮忙。”
加尔文拍了拍衣服的边角,他看向山洞外的冰湖,然后捏着衣服有些皱的下摆自言自语着:“为什么突然又要凿洞了……”
奥尔加偏过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昨晚又下雪了?真是辛苦她了,这个冬天一直都是她在钓鱼。”
加尔文一直抚着衣角的动作让奥尔加看向了他,这时,奥尔加才发现衣摆处有条线没有被剪掉。她麻利地拿起刀走到了加尔文跟前将多余的线挑断,在这期间,加尔文嘟嘟囔囔道:“辛苦?我看她根本乐在其中。而且我真的不想再吃鱼了,自从她迷上钓鱼起——至今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吧,不对,是两年才对——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吃鱼!但之前我们还只是三餐中有一餐必然有鱼,但今年冬天,我们因为在这个湖边的洞穴里躲雪,整个冬天的一日三餐都在吃鱼!”
奥尔加无奈地笑了笑,她知加尔文说的是事实。确实正是在两年前,萨兰切尔开始迷上了钓鱼。这件事并非是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仔细想来,萨兰切尔最初开始钓鱼实在是无奈之举:两年前的夏天,三人在丛林中找到了一种全新的、未曾被记录在杜鲁门中的巫术材料,彼时萨兰切尔忙着采集它们,加尔文口述着自己脑海中所有与之有关的知识,奥尔加则奋笔疾书着,最后,三人中竟无一人有闲暇时间去狩猎。虽说奥尔加和加尔文都认为当时情况特殊,不吃熟食、只吃水果挨过两天也没什么问题,但萨兰切尔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小姐过得如此落魄。她称,哪怕在野外,奥尔加也必须每日都摄入些肉,唯有如此她才能保持健康。可萨兰切尔又确实无暇游走狩猎:她不单单要收集材料,萨兰切尔还要替一旦干起活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