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跟花豹子打了声招呼,随即带提前安排好的两百人,也气势汹汹下山去了。
午后这一行人由妊婋领头,左右是杜婼和穆婛,厉媗这日亦是干劲十足,跟花豹子回来只歇了片刻,就又从寨里出来,追上她们说要再东跑一趟,主要也为了能够充分给众人炫耀一下她那杆亮闪的狼牙槊。
这次午后下山的随行队伍里,还有一个人,正是当日从鸡毛贼大营在押女子里第一个跑出来的,那个城西铁匠铺家不声不响的小女儿。
她来到山寨后,旁人问她名姓,她只是不答,杜婼见状大约猜着几分,于是从妊婋那里拿了那本认字书来,她自己另选了名字,如今叫做陆娀。
众人下山往东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来到妊婋提前看好的一片树林,大家各自找好位置,在这里静静等候第二批从幽州城迁往平州的队伍。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官道上远远的泛起黄尘,林中众人纷纷把手放到了刀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黄尘中来回抖动的雄鸡旗。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那队伍才拖拖拉拉地接近这片树林,厉媗在林边观察完,走到妊婋身边说道:“跟早上那拨一样,女在前男在后,四周一圈鸡毛贼。”
妊婋点点头,看那队伍走到林子边中段位置,她朝后面一挥手,率先跟厉媗两个冲了出去。
因这支队伍跟上午往营州去方向不一样,领队的鸡毛贼显然并不知道前面那批出了事,只是闷着头在烈日下懒懒地走着,不时催促后面跟上。
妊婋和厉媗一句话不说,挥刀上前就是一顿胡戳乱砍,后面众人也跟着从林子里举刀杀来,直把那些护送的鸡毛贼吓得呆立当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碰上山匪劫道了。
林中冲出来的人四面八方地开杀,鸡毛贼也只能各自为阵举刀抵抗,但没过多久就被杀得一地鸡毛,妊婋这时已经开始清理队伍后面那些人了。
后面穆婛和陆娀则带人围住企图逃散的民众,正在混乱中,忽然有个男人朝陆娀大喊:“妹儿啊!是你吗!我是你哥啊!”
陆娀转头一看,果然是她那个瘸子哥哥,因幼时在铁匠铺里乱跑弄伤腿留下残疾,常需要她搀扶照顾,鸡毛贼进城后占了铁匠铺子和铺里的伙计,见老板是个瘸子,就没收入军中,只问他要买命钱。
他舍不得自己攒了多年的老婆本,灵机一动把妹子卖给了鸡毛贼小头目相抵,才有后来陆娀被首领指亲,送往城外大营一节事。
两个月未见,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见妹子皮肤黑了些,身量似乎也壮了不少,看样子没吃什么苦,遂把从前的事抛诸脑后,只盼着家人团聚。
到底血浓于水,或许她还能再救他一次,毕竟当初他也曾为失去妹子这个活拐杖落了两滴泪,兄妹感情还是有的。
他看到妹子朝他这边瞧,激动地挥起手,只见妹子默默走过来,站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刀。
疼倒不十分疼,他只觉忽然间地在天上,原来是头掉了。
人头落地时还睁着眼睛。
陆娀居高临下地看着尘土中那张惊诧的面孔,声音平淡而冰冷:“你怎么有脸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