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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1 / 3)

沿路曲径通幽,仆从在廊下点上了疏疏落落的灯火,映得墙角几株修竹如浮翠流金。

阮窈走到小径的尽头,禅房四周花木深深,清幽而静僻。

她掌心里却浸出了一层绵密的薄汗,总有种算不上好的预感。

裴璋今日不是去拜见长辈了吗?怎的回来以后一言不发便让重云喊她来。

且重云神色古怪,阮窈问了两句,他一如既往地嘴严,一个字也不肯说。

她一面琢磨着,一面推开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端坐在案后的身影,像是尊无声无息的神像。只是他半边身子都隐入了暗影中,显得有些冥冥不清。

他手旁还堆放着几本经书,却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公子这是怎么了……”她挤了个笑,出声问了句。

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眸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令她骤然生出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仿佛自己成了一粒微渺的浮尘,虽说正被他看着,却又不曾真正入眼。

阮窈只得压下心底的不自在,硬着头皮在裴璋身边坐下。

他薄唇微抿,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今日听闻了一些事。”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与你有关。”

她的手垂在膝上,不自觉间便将裙裾攥出了褶皱,语气里颇带了几分小心,“我……能有何事,莫不是认错了人。”

裴璋并未否认,而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窈娘是梁郡人……待到了洛阳,可有何打算?”

“自然是陪伴着公子。”她一如既往地小声说,心中的古怪却挥之不去,忍不住又问了句,“公子怎的忽然问起这些事了?”

阮窈觉得有哪儿不对,几乎是下意识便伸手轻轻扯了扯裴璋的衣袖,像往常那般换上了略带撒娇的语气,“莫非是公子不喜欢我了,还未曾到洛阳,便开始想这些……窈娘举目无亲,倘若公子赶我走,那我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阮窈的嗓音自小随阿娘,原就娇柔绵软,再有意拖长些尾音,总能让听的人心肠瞬时间软下一大半。

见裴璋一直不语,她疑惑地仰起脸看他。

天色渐晚,禅房中唯有供台上点着长明不熄的烛火,他的面孔蒙在暗影中,瞧不清楚神色。

阮窈感到裴璋今日较之平时,似是心绪不佳,便想像从前一般再柔声哄他几句。

然而还不等她张嘴,一只寒凉的手就猝不及防地扼上了她的脖颈。

她骇然睁大眼。

他的眸里倒映着明暗不定的烛火,含着几分阴鸷地紧盯着她,随后极轻地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阮……窈?”

她脑中仿佛有根弦,伴随着这轻飘飘的这两个字瞬间崩裂开,震得她浑身都颤了颤,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颈间的五指逐渐收紧,阮窈脸色很快变得涨红。

裴璋知晓了她不可言说的隐秘,且……真的想要杀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阮窈竭力想要发声,语调却碎不成句,只能拼命地向他摇头。

“沈介之除去为数不多的家人,只在军中有一位阮姓友人。”他的嗓音斯文而冷静,“阮淮与他本是同乡,后因通敌之罪而逃窜,家中同父异母的小妹也不知所踪。”

裴璋极轻地笑了一声,冰凉的目光却像要刺穿她,“旧故重逢,酒暖情热?”

他当然知晓,阮窈从始至终心术不端,本就是带着欲念而有意接近他。可他不曾料到,她竟这般胆大,且这般野心勃勃。

是他低估了她。

倘若仅仅是为了安身立命与荣华富贵,兴许她早就随霍逸或是沈介之而去。可她偏生愿意无名无分跟随在自己身边,便是为奴为婢都甘愿。

他竟也真的相信了她会有几分浅薄的真心。

恋慕他的女子如同过江之鲫,换作任何一人,若受了他的眷顾,合该欢喜,也合该臣服。

而非继续满口谎言自作聪明地愚弄他。

阮窈眸中的惊恐近乎满得快要溢出,泪珠像骤雨一样扑簌簌往下坠,细细碎碎地砸落在他的手背和衣袖上。

像是无声又竭尽全力的哀求。

“广陵王生,是否死于你手?”裴璋面不改色,沉沉问了句。

眼前人身子僵了僵,继而更为猛烈地挣扎起来。

于是他卸去几分力道,想听一听她会说什么。

阮窈抓住他的手,艰难地咳了一阵,哀声说道:“是……我是骗了你……但我阿爹和阿兄是被旁人所构陷的,自然不能就此认罪。而我孤身一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更不曾有过害人之心。”

她又流下泪来,睫羽止不住的颤抖,“我也当真不曾认出沈介之,他和阿兄常在军中,又何来故交情热……”

“而王、王生……”她眸中掠过一抹恨意,张开嘴急急喘着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他分明是个畜生。”

阮窈浑身都在发颤,却仍像他们在燕照园的那一夜,带着讨好努力想要贴近他。

裴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继而又想起自己尚在灵山寺时,王家人所刨找出来的那具尸首。

颈间的木簪入肉三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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