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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曲有误(1 / 3)

“世子回了吗?”

阮窈听见廊上有动静,探头往外看。

珠玑被她问了好几次,只得解释说,“兰池边正有游宴,长阳公主的寿筵又在黄昏之时,世子要到夜里才会回来。”

阮窈收回盯着窗外柳枝的目光,百无聊赖地躺下,“那我歇会儿。”

“是。”珠玑闻言,抬手放下绮帐。

躺在柔软的榻上,阮窈一眨不眨望着帐顶。

寿筵过后,兴许霍逸明日就会启程离开建康。

一旦随他北上,自己便自此成为笼中鸟。而北地战火绵连,她又如何能寄希望于自己还能侥幸再逃一次。

可说到底,她怕是疯了才会愿意给霍逸当妾。

他出身不低,却是名远离洛阳的武将,且行事强势冷硬,将来莫要说是替她父兄昭雪,连会不会护着自己都未可知。

更何况为人妾者,既无妻子的名分,又无确切的钱权,终生倚仗夫君的宠爱过活,阮窈的阿娘从前便是如此。

即便嫁不了谢应星,她也能凭本事再觅得下一位如意郎君,绝不愿就此认命。

阮窈翻了个身,手指渐渐攥紧。

直等到暮色四合,她才透过纱帐隐约瞧见了溶溶月色,如水一般,淌在窗棂的雕花上。

“珠玑……珠玑!”阮窈的呼声迷蒙而急切,像是才从噩梦中惊醒。

珠玑疾步而来,一面应声,一面俯身去掀绮帐,“娘子这是怎……”

不待她掀开床帐,阮窈一把抄起藏在榻下的三足小圆鼎,猛地砸在她头上。

珠玑连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此倒在榻旁。

阮窈手心全是湿漉漉的冷汗,十指微微颤抖着,探了探珠玑的鼻息。

珠玑不是王生,她不会下死手,却又惧怕不能一击将她打晕。

感知到温热的鼻息后,阮窈翻出披帛,绑了珠玑的手脚,又塞住她的嘴,将人扶进被褥里,做出人仍在榻上睡着的假象。

随后她匆匆换上原先藏好的桃粉裙衫,又戴上面纱,才踩着案几想从花窗爬出去。

窗下铜丝梅花笼中的两只香鸟啁啾叫了两声,阮窈顿了顿,伸手解开笼锁。

鸟儿乘风而起,身姿轻盈,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还好她所在的居室只有二层高。

阮窈小心翼翼沿着穿廊往下爬,额上渗出细密的薄汗。

月上中天,华灯初燃,有丝竹之声随缠绵的夜风徐徐飘来。

廊下处处悬着连绵灯火,玉宇琼楼被映成一片影绰轮廓,盈盈闪闪,不啻琉璃世界。

她想起自己尚且年幼时,在琅琊郡的老宅子里,莫要说是爬楼,便连树也爬过。

阿爹很少留意她,阿娘倒是会愤愤揪住自己,她挨过几次责打,后来也就学乖了。

带着几分苦涩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继而又被她强行甩开。

阮窈轻手蹑脚避过客院外的侍女,待绕出了院子,一颗心才稍松。

沿路侍女伶人汲汲忙忙,兀自忙于奔送酒食,并无人注意到她。

可她要如何寻到裴璋呢……

阮窈咬住下唇,仰头望向燕照园正中灯火最盛的高楼,择了一条幽静些的路,决定先去近前找人打听一下他的行迹。

谁知才走到楼阁外的小道上,一名管事侍女恰在檐下瞧见了她,扬声道:“站住!”

阮窈浑身一僵,正想着要如何对付,就被侍女一把抓起手腕,推着她向楼阁的侧门内走。“原定的筝娘刚刚冲撞了端容公主,这会儿被罚得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你赶紧去替一替,客人都已入席了,哪还能耽误……”

阮窈顾忌颇多,不敢与她当众起冲突,三步两步就被推进了更衣房。

见房内只有两三名梳妆的女子,阮窈低声哀求那管事的侍女,推说自己不善于筝,“姐姐,我若这般上去,恐会坏了贵客们的兴致。”

侍女望着她直拧眉,怒声道:“莫非《南山有台》你都不会奏?你姓甚名甚?又是如何在园中伺候的?”

她语调高,旁人纷纷侧目而视。阮窈心焦如焚,鼻尖都渗出些细汗,只得随那妆娘在镜台前坐下。

所幸她虽然对乐器无甚兴趣,从前却被阿娘逼着学了不少,蒙混过关应当不算太难。

妆娘取下阮窈脸上的面纱,“啪”的打开梳妆匣,一双巧手起落几回,就在她脸上抹了好些颜色,又急急给她重换衣裙,再另挽发髻。

匆忙间,阮窈头发丝都被妆娘扯下几根,刚在心里愠怒地腹诽了一句,就被侍女催赶着起身去往贵客所在的得月厅。

到底是为着公主寿诞而献曲,讲求雅致,乐姬都以轻纱覆面。那妆娘又急呼了声,追出来将面纱戴在阮窈脸上。

她随众乐姬进入得月厅,饶是沿路低眉垂目,仍被这泼天的金碧辉煌晃得迷了眼。

原来整座厅堂地砖以白玉铺就,缀明珠为灯,荧荧辉光,映如白昼。

行过礼后,阮窈小心学着身前乐姬的动作,在瑶筝前坐下,抚了抚筝弦。

数双素手轻拢慢捻,筝声自高台上徐徐飘下,如珠玉渐落,银瓶乍破。

慢弹回断雁,急奏转飞蓬。

众人开琼筵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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