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做紧急处理的同时, 伯莱明紧跟着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洋人医生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池家少主身上一番触诊,面色凝重地朝身边的金发医生耳语几句, 紧接着走向一旁似乎完全定住了的人。
沈陌遥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池奕珩的衣服被剪开,又看着他被带上氧气罩,输上液体。
“沈先生……沈先生!”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逐渐听见耳边熟悉的呼唤,视线重新聚焦后,他看见伯莱明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 却因为强烈的心慌和窒息已经说不出半个字来。
“靠,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洋人医生检查完他的状态, 脸色已经黑的堪比锅底, 他罕见地骂了一句粗话,招招手又喊来一个壮硕的年轻护士把他直接打横抱起, 跟在池奕珩的担架后面径直上了直升机。
上了飞机后, 即使伯莱明已经提前吩咐, 大部分医护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已经出现明显休克症状的池奕珩身上。
沈陌遥在氧气面罩之下的唇色仍然发紫,他安静地缩在直升机角落的座位,眼睫颤动间一度要失去意识,后来还是蓝眼睛医生在忙碌间发现他的情况不对, 立刻喊了护士给他加大氧流量,又静脉推注药物,他才不至于当场陷入昏迷,但是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冷汗浸湿衣领,却仍然固执地想去抓池奕珩垂落在床边的手。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在克雷顿私立医院降落。
池奕珩被迅速送进手术室,几个小时后,伯莱明有惊无险地把埋入他腹腔的子弹取出。他不敢耽搁片刻,拜托一助进行关腹就匆匆往外赶。
沈陌遥在到达医院时人还是清醒的,也坚持表示自己状态尚可不需要急救,但伯莱明实在不放心他那张看起来比池奕珩还要惨白的脸,换下衣服走出手术室大门后果然看见颓然靠坐在走廊边垂着眼睫的人。
“他怎么样?”
听见脚步声,沈陌遥惶惶然抬起头。
“血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子弹造成一部分脏器损伤,有感染导致继发性腹膜炎的可能,这两天要暂时留在ICU观察。”
“ICU……”
沈陌遥肩膀猛地一晃。
“沈先生请放心,少主的身体素质极好,只要扛过接下来几天,日后修养得当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可是我必须提醒您……以您目前的身体状态,如果不尽快接受治疗,我严重怀疑少主前脚醒来,后脚您就要被送进抢救室。”
沈陌遥没有回话,他垂下头按了按胸口试图压住突突直跳的心脏,可是好像在听到池奕珩没有大碍之后,身体各处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瞬间就松懈了,痛意紧跟着从四肢百骸冒出头,短短几秒钟,他脸上冷汗汇成一股一股的水流往下淌,眼中那股执着的光也在顷刻间散去了,单薄瘦削的身体直直往地上栽。
于是伯莱明十几秒前才做出的预言很快成了真,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完全失去意识的人,紧急喊来一众医护准备轮床和抢救室,马不停蹄地把人送去急救。
说到底还是底子好,在ICU里住了三天,抗过了炎症引起的高烧后,池奕珩的各项指标在伯莱明的治疗下很快就恢复正常,被批准转进VIP病房。
反倒是沈陌遥三天在手术室门口晕倒后再次出现呼吸窘迫和心绞痛的症状,血压和血氧都低到临界值,甚至在抢救过程中出现了短暂的室颤,好在伯莱明专业技术过硬,才堪堪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在呼吸机予以持续供氧后,沈陌遥在被送入池奕珩隔壁特护病房的第二天就醒了过来,他还不太能下床,却每天都在伯莱明查房时坚持追问池奕珩的状态,洋人医生在如实告知他对方情况很好的同时,也屡次警告他需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沈陌遥的心肺功能在山崖上的那场危机中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长时间超负荷运转,如今即使经过治疗,看似病情稳定,给心肺造成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加剧衰竭的情况,可以说比池奕珩的状况要危险的多。
但出乎伯莱明意料的是,这次在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后,沈陌遥竟然显得很平静,一点恹恹的情绪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在听说池奕珩状态日渐转好,很快就可以彻底恢复健康后,他的精神似乎也越来越好了,配合每日输液打针和服药的态度也堪称积极,几天下来连过分苍白的脸色都逐渐出现些微红润,一改曾经消沉萎靡的模样。
池奕珩正式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入院后的第四天,他茫茫然睁开眼,先是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后才感觉到腹部灼烧般的疼痛,他蹙着眉倒抽一口气,耳边适时传来一道清浅的声音。
“感觉好点了吗?”
他怔了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头看过去,沈陌遥竟然弯着唇角守在他床边。
于是他下意识点点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嗓子却哑的厉害,嘴唇也很快被微凉的指尖抵住。
“你刚醒,歇一歇,听我说就好。”
于是池奕珩眨眨眼,平静下来。
“你还记得吗?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