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己?”
过了很久,等到怀里的人终于不再颤抖,他开口发问。
“不是勉强。”
沈陌遥仍然在急促地喘息,经过一番胃痉挛的折磨,他的眼眶里溢了一些生理性泪水,有些泛红,连再动一下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半倚在池奕珩胸膛上。
借由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他好像终于愿意打开一些心房,竟然主动挑起话题。
“在ICU,你拉住我的时候,我摸到这个。”
他垂着湿润的眼睫,伸出手指在池奕珩平放在床边的掌心点了点。
池奕珩顺着他冰凉的指尖看过去,才恍然发觉他指的是自己左手手心的一道疤。
那是一道很深的,长三角形的疤痕。
“所以我认出你。”
“我记得着火的那天……在失去意识之前……也是这双手拉住我。”
“那个时候,我有闻到卡片上的那个味道。”
那大概是雪松,以及一些木质龙涎香的味道。
“所以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知道你是Y先生。”
沈陌遥的声音低微,带着些微的喘意,吐字却是清晰的。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也会很痛。”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你会痛。”
“所以如果你不在这里,一切就都没必要。”
池奕珩怔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沈陌遥之所以表现的对自己不抗拒,并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亲和力,对自己有一些好感一类的原因。
而是因为他知道是自己在空中拉住他的手,抱住他,跟他一起坠落。
沈陌遥骨子里是一个太过温柔的人,所以即使自己如今再痛苦,再难受,仍然不忍心辜负一个曾经在他没有容身之所时伸出援手,而后又甘愿拿自己给他当肉垫,不顾一切想要努力护他周全的人。
所以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愿意尽力去忍耐。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辜负池奕珩对自己的好意,他会直接干脆地选择放弃。
放弃衰败到只能靠一堆医疗器械维持生命的身体,放弃这样痛苦的治疗过程,放弃自己的生命。
池奕珩心脏又抽搐着疼了两下。
“对不起,是我刚才考虑不周,非要看你吃一点东西,害你这么难受。”
沈陌遥的喘息顿了顿,旋即摇了摇头。
“但是,哪怕是为了我之前的努力……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池奕珩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嘴上说着什么喜欢他,不想让他再受伤,他其实还是在罔顾沈陌遥自己的意志一意孤行。
大概他始终是个商人性格,懂得威逼利诱的真谛,即使已经完全明白沈陌遥的暗示和心中所想,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企图用各种可能的手段留他再久一点,不肯顺他的意,不想就这样放手让他离开。
“……”
许是先前一下说了太多话,那股难受劲又返了上来,沈陌遥没有余力对身边人的发言再去出声表态,只是艰难地耸起肩膀。
末了,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在池奕珩手心的疤痕上再次极轻地点了点。
池奕珩心头剧颤,他瞬间明白沈陌遥的这番动作是一种近似于无可奈何的默许,像是在表达一种类似于“说不过你”或是“拿你没辙”的态度,但经由那短暂而轻微的触碰,他身体里那些由不安和忐忑产生的缝隙好像都被轻而易举地填满了,两道缥缈的灵魂在曾经的交错分离之后终于迎来第一次试探般的合轨。
“你也去休息,不用一直在这里。”
“那天摔下来的……不只是我。”
沈陌遥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在那阵难受恶心的劲散去一些后,悠悠说出两句话就偏过头去重新陷入沉睡。
池奕珩站在原地沉默了一阵,半搂着帮他躺好,替他仔细塞好被褥,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这几天来一直很酸胀的肩膀。
那天从五楼落下摔在气垫上,怀里还搂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他的肩背确实有一些挫伤,这几天站久了腰也会隐隐作痛,但是沈陌遥方才在他掌心给他点的那两下好像胜过一切的按摩或膏药,直起身子的时候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池奕珩并非在国内出生长大,中文虽然自幼就有在学习却不是他的母语,虽然读过很多书,却一直对一些俗语的意义领会不深,却在这一刻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触,看向床上的人时连嘴角都扬起明显的弧度。
伯莱明再次进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池家少主的发色很黑,眼瞳却是很浅的琥珀色,色调偏冷,他身量又高,平时垂眸看人的时候尽管无心,却始终会有种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蔑视感,让人浑身发冷。
然而如今他站在夕阳洒下的光晕里,窗台上洒进屋里的阳光好像完全被他吸进眼睛里,眼瞳呈现一种比阳光亮眼几分的橙金色,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人的睡颜上,竟然呈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情。
伯莱明撇了撇嘴没有打扰池奕珩的注视,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他不懂年轻人的情情爱爱,甚至不明白自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