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会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政要,是自己这种出身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
滕时从小就享受着最高等的教育,被最优质的资源培养着。
而自己的儿子只能平庸地长大,哪怕再努力的后天打造,在真正的贵族出身的滕时面前,依旧像个笑话。
凭什么?
“小时最近怎么样啊?”林琬宜故作担心地问,“看你好像比上次还瘦了,心情是不是还有点没恢复。”
滕禹微微皱眉,哪壶不开提哪壶。
滕时却看起来很平静:“好多了,多谢林阿姨关心。”
他这淡然的语气倒让林琬宜愣了愣,他本以为滕时就算不会像上次一样发作,也起码甩个冷脸,那么就能让他在滕仲云心里减几分,顺便突出一下滕玟的乖巧。
没想到滕时完全没反应。
“那就好那就好,”林琬宜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来,“阿姨知道这段日子难熬,虽然阿姨不是你亲妈,但如果你觉得难受,随时可以来找我。”
滕禹的眉头几乎皱出了纹路。
林琬宜是真的蠢还是坏?刚进门就以当家夫人的身份自居了,这是故意刺激滕时?
滕时放下刀叉。
滕玟瞬间屏住了呼吸,滕禹紧盯着滕时,做好了他再次掀桌的准备。
然而滕时却抬起眼,轻轻道:“好啊。”
这一下,连滕仲云吃饭的动作都微微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滕时端起一旁的红酒杯,杯中暗红色的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衬得他浅淡的笑容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明艳,仿佛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应对。
“以后的路还长,既然今天我们坐在了一起,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
啪。
房间里的奚斐然第n次放下手中正在播放编程课的平板,看向墙上的电子时钟。
九点过十分。
吃什么饭要吃这么久!菜要现从地里拔吗?
奚斐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烦躁,他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跑到了窗台边。
这一看,正看到滕时从滕家的主宅走出来。
奚斐然眼睛一亮。
远处的灯光下,滕时下台阶的身影看起来略微有些摇晃。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拉链都没有拉,卡其色的围巾随意的搭在脖子上,冷风吹过来的时候,轻轻的打了个寒战,身子也跟着轻微晃了一下。
喝酒了?
奚斐然立刻从窗台跳起来,抓起一件衣服就冲下了楼。
滕时的脑袋有点发晕,胃里被酒灌得一阵阵抽痛,为了防止自己在传送梯上吐出来,他还是选择了在外面吹吹风醒醒酒,走着回别墅。
这顿饭吃到后面有点超乎预期,或许是因为他表现得太从容,反倒让林琬宜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两人开始客气地互相敬酒,到了最后竟然真有了点接风宴的感觉。
林琬宜酒量不大,喝着喝着就喝高了,红着一张脸抓着滕时的领子一会儿告诉他“不许欺负我儿子”,一会儿又拍着他的肩膀“以后我做主罩着你”,倒是显露出几分难得的真性情来。
滕玟在一旁不知所措。
滕禹帮着挡酒,结果也被林琬宜抓着加入其中,连倒了好几杯。
只有滕仲云在主座上看戏。
最后三个人一起都喝多了。
滕时揉着太阳穴,其实他也知道林琬宜不是真的坏,只是太过于缺失安全感,上辈子才会那么拼命怂恿滕玟争夺家产。
这辈子如果自己有意放出和平的信号,逆转未来或许并不难。
前提是滕仲云不暗中作梗的话……
胃里一阵翻腾,滕时按了一下上腹,忽的从余光里看到了战战兢兢从门口走出来的滕玟。
滕仲云提前离席,滕禹和林琬宜分别被下人们送回了各自别墅,只有滕玟一直老老实实等着所有人离场了才敢出来。
“过来。”滕时冲他招招手。
滕玟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猛地抖了一下,对于滕时的召唤不敢不从,低着头走过来:“二……二哥。”
滕时晃晃悠悠地按住他的肩膀,弯下腰,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去二十年后那心狠手辣又愚蠢的小王八蛋的样子,可看到的只是稚嫩得能掐出水的惊慌小脸。
滕时叹了口气,解开了他领口的领结,丢到了一旁的草地里。
滕玟猛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了。
“以后这就是你家了,”滕时按住他的肩膀,“还记得你们的别墅怎么走吗,在那。”
滕时指了指西边。
滕玟的身子有些僵硬,不敢点头。
他还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滕时有多恨他和母亲,这次的滕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几个月的时间,真的能让人把伤痛忘得一干二净吗?还是装的?
或许是喝了酒,滕时脸色微微发红,清冷深沉的气质被微醺的酒意压制,看起来比清醒的时候要柔软许多。
滕玟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胆子似乎忽然稍稍大了一些,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二哥,你不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