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稚然把头埋进被子里,祝安景走过来,轻声说道:“爹爹错了,早上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火的。”
祝安景说完看被子的人动都没动一下,他柔着声音继续道:“爹爹带你去外面吃可好?去杳诗楼,那里可是临安一等一的酒楼,什么吃的都有。吃完带你在外面晃晃,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买好吗?”
“你要觉得行,你就探出个脑袋,总是闷在那不难受吗?”
又过了一会,祝稚然才慢慢探出一个脑袋,“那你买糖葫芦给我吃。”
“好。吃什么都给你买。”祝安景笑着说。
她听完才满意地下了床,阿鸢把外衣替她披好,她看着祝安景准备直接出去,又拉着他的衣袖,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祝安景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出去,祝稚然看着被他牵着的手,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父女俩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一起出了她的院子。
外面的马车早就备好了,待他们两个走后,崔氏坐在前厅,春柳说:“夫人,老爷日后真的不走了吗?”
崔氏喝了一口茶,“谁知道他,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从前被他骗的还少吗?”
“那若以后老爷都在府里,这小姐还是这样吗?”春柳道:“以后要教小姐一些该懂的礼仪吗?”
崔氏望着外面的梅花,道:“若他以后肯在府里好好过日子,不准再出去半步,更不要去上那什么战场,我便跟他好好过下去。我早就不能生育了,还有什么指望吗?离开他,我又能找谁继续过日子呢?”
崔氏起身,“可惜了我那个快足月的孩子。”
她说完又冷笑了一声,“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我不能生育,他打战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不能生育了,要不然早就纳妾了,再养一个女人在府里替他生孩子,也不妨碍他去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闲来无聊时的玩物而已,他怎么会有真心。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总是要嫁人的,这祝府终究也是要姓别人家的。我若不乱花,真是对不起我自己,反正也是没指望了,倒不如全花在自己身上。”
崔氏继续说着:“他这人油嘴滑舌,怎么都不肯将钱全部给我,当初娶我的时候说好的,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如今我花的不过是他一小半的钱。好在我这些年,将这些钱七七八八都给了我娘,这府里也没剩多少钱了,剩下的我不知道的钱都在他那管着。”
春柳说:“夫人精明,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呢?只有把钱攥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万一以后祝府落寞,咱们手里至少还有钱。”
崔氏叹气,“还得想办法让他把其余的钱吐出来,说到底也是我没孩子,若是有,这钱都得是我跟我孩子的。”
春柳替她续了一杯茶,递给她,“夫人,不如你日后好好养着小姐,也是个指望,如今你既然决定要跟老爷好好过日子,倒不如把小姐养的好些,这样日后找个好人家,对您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崔氏闭闭眼,“若他以后不再出去,好好跟我过日子,我自然用心对他女儿。”
她起身,“七年前,我嫁入祝府,我们也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但好景不长,没多久我怀孕了,期间,他对我不曾关心过,初次怀孕,身体不适,难受了八个月,快临产的日子,得知他从战场回来的消息,谁成想,他受了伤,哪里都没大事,偏偏就是再也不能生育了。不仅如此,他还死性不改没断了念想,依旧在外面找那些不干不净的女子,甚至玩得更厉害,导致我动怒早产,那个孩子没能保住,我的身子也因怀孕期间屡次生气,加上早产,伤了根本,再也无法生育。”
“一切都是他的错,我什么也没做错,嫁给他,虽一开始有意接近,我也并不是他以为的女子,但是因为他我没了一个孩子,他怎么都欠我的。”崔氏眼眶通红,“我是一个女子,孩子与我而言有多重要!一定是他在外面找的那些不干不净的女子,才让我伤了身子,初次怀孕便各种不适,没能保住我的孩子。”
春柳扶着她,“夫人,若是老爷一开始娶你回来好好过日子,哪怕他不去外面找,纳个妾回来,您也是能接受的,偏偏老爷玩得......”
“罢了,这些年,我也花了他不少钱,若不是他。我也不能过上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反正他也不会再有孩子了,以后他若好好的,我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对稚然。”
崔氏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面前的梅花,想起来初次遇到他的时候。
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没怎么读过书,父亲脾气暴怒,母亲软弱无能,家里只能靠种些瓜果蔬菜拿去卖钱,维持生计。虽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但也饿不死。她也时常觉得不公,总想有一天能飞上枝头过上好日子,但她这样的女子没什么家世,是进不了那些富贵公子哥的家门的,只能被养在外面,可她自然不愿意当谁的外室,她要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地进去。这也导致年方二八还没嫁人,父亲总是骂她,想着趁着年轻漂亮随意地指给村里的一户人家。
她本住在临安城外一所偏僻的村庄,但为了遇到些富贵人家,就算看不上她的家世,她总还有美貌,找不到大富大贵,有些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