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神色逐渐凝重,“木城山生长的焉酸草,效用不及地皇山的,若老朽没猜错,尊夫以后需要的焉酸草,数量会比以前多很多。”
还怪贴心的。
锦瑟察觉到这老者与苻洵关系不一般,但此时不方便思虑太多,于是想了想,抛出最后一个要求。
“我夫君急需草药,先给我一些、交由下属带回”,她觑着老者表情变化,“若老先生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老者淡淡地说,“我相信他的眼光。”
看着锦瑟走到山洞壁角,小心翼翼拔起一株又一株已开花的焉酸草,老者无声地笑了,明亮双眼露出温暖和慈爱。
起身,从壁龛里取出一本油纸布包裹着的手录册本,在篝火前摊开,翻到写有“独活”字样那页,又取出一截炭笔,谨慎而专注地写下最新实录:
中毒者,以金蝉拔毒之后,虽性命犹存,前尘皆忘、武艺俱废,一如新生。
一刻钟之后,锦瑟将装满药草的褡裢系在腰间,挥了挥手走向黑漆漆的洞外。
老者依然在篝火前专心致志写着手录,她打招呼也毫无反应,直到她快走到洞口,他才如梦初醒地跳将起来。
“等等!”
旋即,他以远超七旬老者的敏捷、三步并作一步冲向洞口。
锦瑟刚走出洞口,脚底一空、毫无前兆地坠了下去,却并未直接坠向崖底,腿脚从粗粝的网状物孔中穿过,磨得她两腿火辣辣地疼。幸亏老者力量极大,一把扯住她胳膊、将她旱地拔葱拽了上来。
她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气后怕。
正是天亮前最漆黑的时辰,冰冷的夜风挟着露气、从下方呼啸而过,他们藏身的山洞,居然在峭壁半空。
她这才想起,自己分明从崖顶坠落,怎么一觉醒来、却毫发无损坐在山洞里?
老者长舒一口气,递给她一瓶药膏:“夫人先拿去搽伤,待天亮了再下山去。”
锦瑟讶异道:“先生为何在崖壁修炼。”
老者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轻咳两声委婉地说:“老朽修炼功法的时候,需同时与天地感应。”
锦瑟无法理解:“山顶岂非更好?”
老者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尴尬:“以前都是在山顶修炼的。”
锦瑟追问:“后来呢?”
“后来从崖顶掉下去差点摔死,再修炼就藏在隐蔽些的山洞了”,老者神色赧然,见她依然满脸诧异,笑了笑继续说,“为了避免一脚踩空,还会在洞外岩壁上拉一张绳网。”
“夫人从山顶坠下的时候,刚巧落在我拉在洞外的绳网上。”
这独特的思路……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奇怪,与他仙风道骨的气质不符,却实在挺有用的。
从焉酸草的感应、到琳琅果的获取之法,这世界已经癫得她快窒息了,再出现个奇怪些的人,她也麻木了。
天亮之后,锦瑟顺着老者从洞口放下的绳子下山,在山下等了半天,果然等到搜寻过来的秦川等人。
将人分作两拨,一拨由秦川带队、将焉酸草先行送去渝安,一拨随她前往北顶山祭坛寻找琼枝树、诱生琳琅果。
取得琳琅果回、到刀片山下已是二月底。她听从老者的安排,让白袍卫在山隘口等待,她背着装满琳琅果的褡裢,按图索骥,只身向谷底深处走去。
山穷水复疑无路,忽有如霜般淡淡的白,浮在枝头新绿之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梨花迤逦数里,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