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她突然不想回洛川别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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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并未停驶入庆云巷,而是稳稳停在松花巷的后门。檐下羊角灯透出昏黄的光,门房喊着“夫人”恭迎上来,巡逻的府兵五人成列走过。
锦瑟如梦初醒。
萧望舒并未离去,只站在门口的幽微灯光下,静静注视着她:“姑娘明天可有闲暇?”
锦瑟痛苦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敛衽施礼:“好教公子知晓,奴家乃建业侯侍妾,且与侯爷大婚在即。配不上公子如此相待,也不愿践踏公子真心。”
萧望舒神色未变,目光更深沉:“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姑娘想说的,是这个么?”
锦瑟双眸泛酸,声音已带了一丝哽咽:“妾身多谢公子体察和原宥。”
“原来如此”,萧望舒像是松了口气,笑了笑,“姑娘与建业侯并未大婚,却先为他封心锁爱、三贞九烈了?”
“在下不才,从未成过婚,也不懂什么夫妻情分。觍颜请教姑娘一句,这建业侯,姑娘为何非嫁不可?”
锦瑟愣住了,被他这么一问,好像原本理所当然的事,也变得没那么自然了。
萧望舒柔声问:“因他出身高贵、权势煊赫,对于你是更好的前程?还是他曾逼迫于你?”
锦瑟思索片刻摇头:“侯爷虽高在云端,妾身也并无攀附之心,至于逼迫……妾受过重伤、前尘尽忘,但听府中家人叙说,侯爷性情十分温厚,不是那种逼嫁之人。”
“说是不逼嫁,却早早四处宣扬婚讯,将人架上火堆,果真温厚”,萧望舒眼含讥诮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看向锦瑟时却已恢复平和,极有耐心地循循善诱。
“或因姑娘侍奉他数年,已习惯了他。或是一直仰赖他活命,觉着离了他、不知该去往何处?”
这次锦瑟思索的时间更长了些,却仍是摇了摇头。
萧望舒扬眉微笑:“劳烦姑娘想一想这问题,想一想要与建业侯成婚的理由。”
“明日巳时,姑娘来或不来,在下都会守在此处等候。”
锦瑟穿过梅林间的小径,走向卧房时,蓦然回首,他还在灯火阑珊处,侧身负手而立。她恍惚生出错觉,好似他已在那等了千年万年。
主屋的琉璃灯光照得亮如白昼,絮儿和柳儿匆匆迎上来,含笑询问:“夫人今日出门玩得如何,可畅意松快了?”
不似设想的那般焦虑惊惶,她松了口气,愧疚稍解,含糊着应了声“还行”。
柳儿满脸喜色:“那就好,侯爷跟前的郎统领下午传信……”
“侯爷回来了?”锦瑟心一沉,愕然发问。
絮儿摇头:“侯爷还在金阙视察,让郎统领先回来传信。说是夫人既然已经身子大好,成天闷在府里也不好,不如多出去走走。”
柳儿补充道:“侯爷还说,夫人若觉着前呼后拥太招摇,想独身出去散心,婢子们只管收拾盘缠细软。夫人的安危,自有郎统领暗中相护。”
瞌睡了就来送枕头,这建业侯,还真是贴心……
闷闷想着,对那素未谋面的建业侯,愧疚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