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年擢选,终于在昨天走到了殿试。
刚过寅时,勤政殿的女官岚烟就守在了兴庆宫偏殿,舜英闲散了近半年,磨蹭快两刻才清醒了些。
一开门,岚烟领着二十多人齐刷刷挤了一屋子,服侍她画好精致妆面后,珍而重之揭开檀香木托上的莹白丝绸,谨小慎微地铺展开来,竟是一套重工满绣的衣袍。
交领襦裙是月白上衫、荼白下裳,用金丝银线织出曲水流云暗纹,天青色缂丝褙子上以孔雀羽线绣出九对神鸟、山川河流,全是王室专用的图纹。
岚烟得了授意,生等着她换好这套王后常服才放她出门。
行至集贤殿前,元旻已等候多时,听见脚步声慢慢转过身,上下打量她一番,唇角绽出个满意的笑,对她伸出手来。
看清他穿着的瞬间,舜英一个趔趄。
他亦穿着用金丝银线织出曲水流云暗纹的月白窄袖上衫、荼白下裳,天青色交领缂丝比甲以孔雀羽线绣出九对神鸟、日月星辰。
日月星辰为乾,山川河流为坤,他们的服饰正是一对。
甚好,鸿胪寺和御史台该疯了。
“随他们说去”,瞧出她心中所想,元旻满不在乎,“此次恩科筹措匆忙,殿试仅有武选,如此大事却只盯着衣袍,未免可笑。”
集贤殿前门外已搭起高台,伞盖下人头攒动。随宦官通报,齐齐起身,元旻抬手制止,走到最中心空着的位置落座,众人才纷纷回座,一齐看向台下那上百名考生。
舜英留意在座考官的冠服,逐一看过去:三公有丞相元璟、御史大夫卢照仪,九卿有国尉元晞、大司农云飞燕、太仆正姜杭、郎中令崔久安。
另有卫尉卿冯广年、羽林卫正指挥使武燊、羽林卫副指挥使褚钧贤,还有些官秩未知的熟面孔如周士承、王元清、崔玄仁、宣正淼等。
边户、财政、禁军大换血,从龙之功的、母族的、“妻”族的、出身寒门的、平衡氏族的,这碗水端得好。
至于三公之中的太尉……舜英下意识看向元旻,这家伙根本不任命太尉,自己把军权紧紧攥在手里。
正思索着,座次仅低于元旻的元璟忽然偏过头,目光反复在她与元旻衣饰上逡巡,颇有些意味深长。
经他一看,舜英突然发现自己是台上唯一站着的,而场上仅有的空位,似乎是元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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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的那张沉香木双人长椅……右手边的位置。
她忙对元璟敛衽施礼,四下扫视一圈,盯上了云飞燕脚边那张胡床,偷瞄了一眼元旻,想着挤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元旻眼皮都未掀一下,右臂舒展、抓住她肩膀往下重重一摁……
不止元璟,正聚精会神看着考场的元晞、武燊、褚钧贤、周士诚、崔玄仁纷纷转头朝她看来。
元旻唇角弯了弯,一言不发。
今日是武选殿试的第二场——内程,选题《武经七书》,考策一题、论一题。
收来试卷却并不如前朝那般糊卷,而是当着在场一百五十名考生、十多名官员,众目睽睽下逐字宣读。
宣读完一人,便由在场位列三公九卿的八位、加一个她,各给“甲乙丙丁戊”五等评价,再宣读各官对该考生评级,搜集好后上呈元旻。
当真是日月经天、胸怀磊落,就是有些费人。
评一个考生约至少需一刻,这样一个个念下去,少说得三天,还得焚膏继晷。
“考生徐尚明,丞相评丙等、国尉评乙等、大司农评乙等、太仆正评丙等、郎中令评丙等、卫尉卿评甲等、羽林卫正指挥使评丙等、羽林卫副指挥使评丙等。”
元旻淡淡道:“考生徐尚明,丙等最多,因国尉、大司农考量乙等,不淘汰,可留用粮曹。”
那人叩头谢恩,擦了把冷汗后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元晞和云飞燕。
元旻置若罔闻,示意开始宣读下一考生。
果然如她所料,今日的一百五十人,十之八九都要留用,说不定他连去向也已考虑好。如此着急征募武官,再联想年初国库预算中军费陡升,不知他想拿何处的驻军开刀了。
她心念一动,元旻已牵过她的手,借她宽大衣袖的遮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