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涟水村也不大,两人晃悠了大半圈,在山尾一间小茅屋看到了谢言祉的背影。
他弯着腰,头还在门内,似在和屋内人说着话。
两人站在不远处,没有再靠近。
谢言祉转过头来时,脸上还带着乖巧的笑,而后见到二人,立马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矜傲。
“你们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他嘴角才勾起,就被谢长祗的话打断。
“阿弟想多了,饭后我和程鸢出来散散步,顺便捕了些鱼。原来你在外面啊?莫不是和父亲耍小孩子脾性?程鸢,你看他,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让父亲好生担心。”
谢言祉的嘴角顿时往下绷得紧,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谁离家出走了?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恰巧遇到范兄,去他家坐了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离家出走了!”
“哦,原是我看错了,那阿弟继续透气,我与程鸢要回家做鱼了,阿弟既然不是离家出走,那一会儿记得自己回家。”
谢长祗温热的大掌覆上程鸢的手,握紧,她也微微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时,程鸢忘不掉谢言祉错愕恼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终于没忍住噗呲一笑。
“谢长祗,你真能装啊。”
“我还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结果比我还能气人呢。”
谢长祗却一脸老实无辜。
“是鸢姐姐教的好,长祗并不会说话,不然往日岁月哪儿能让阿弟如此嚣张?论如何气人,例如对付姜老太太,还要鸢姐姐多多教导。”
程鸢一愣,望进他眼里的笑意,才反应过来他在笑她那日学老太太坐地上,胳膊肘立刻狠狠捅了他一下,气极往前走两大步。
“你真是胆大包天了!你这是恃宠而骄!”
少女撅着嘴回头,小小的雪花落在她发间,衬得她像是山间的精灵。
谢长祗眉心舒展,长腿几步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是我的错,不该笑你,程鸢很厉害,长祗自愧不如。”
他下意识抬手拂去她发鬓的雪花,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冻得通红的面颊。
程鸢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忙后退两步,移开了目光。
谢长祗也如触电般收回手,“抱歉,我是看你头发上有雪……”
“喂!你们两个杵着淋雪呢?”
专属于谢言祉理直气壮又带着施舍的高嗓音传来,他微微喘息着,似乎方才跑了段路。
谢长祗黑眸瞥向他,“你不透气了?”
“透完了不行?你这什么态度!谢长祗……”
“怎么,你又要去告诉父亲?别是凑上去让父亲扇你。”
谢长祗讥诮道,直怼得谢言祉说不出话来,睁大眼睛似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想跟着我们回去,就端正好态度,不然,程鸢可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将阿弟扫地出门的。”
谢长祗微微俯身,站在程鸢身旁,分明身形高大,却像是小鸟依人一般。
程鸢回看了他一眼,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咬牙。
算她程鸢栽了!
“行了,别吵了,言祉,听你兄长的。”
回去的路上,三人无言。谢长祗跟在程鸢身旁,亦步亦趋,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
鸢姐姐,被你发现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老实小可怜啊,小可怜怎么能在深宅大院还凄凄惨惨活到现在?
他自始至终,是个自私的伪君子。
回到院子里,程知在屋檐下焦急地坐着,看到两人身后的谢言祉,明显松了口气。
右边谢庭筠正板着脸让孩子们习字,正写到孝字。
谢庭筠时不时往院门口看两眼,看到谢言祉走进院门,冷嗤一声。
“人之行,莫大于孝。”
谢言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就进了屋子,门关得果断。
谢庭筠的脸色在白茫茫的雪色里显得格外黑。
“谢先生,您没事吧?我写完了。”
有一稚子弱弱问道,他这才缓和了颜色,弯腰走过去。
谢长祗才放下黄鱼,拿了锄头便往地里赶,直接避开了和程鸢的单独相处。
程鸢看着他的背影,肩头被雪花洇湿,袄子有几处漏了个小拇指的洞,露出白色棉花。
她沉吟间,程知已经走了上来。
“鸢儿,方才我按你说的,去问了两家收了那鸡蛋和面粉,就按原价收,但水果是奢侈品,村里收不到,另外两个我都放厨房里了不过,她们向我打听你是不是想要做吃食。”
程家如今程鸢当家,程知出来收食材,村民们聪明的自然也知道是程鸢的意见,雪日无聊,村民们自是一个话题能探讨许久,更何况程鸢收那么多鸡蛋。
“无碍,先敷衍过去。”程鸢也没想着藏着掖着,若是蛋糕市场扩大,供不应求,总不能一直奴役兄弟俩,到时候她光是打发奶油就要招不少人手,与其舍近求远去奴隶市场买人,不如在村民里挑些好秉性的。
不过这也是想远了,能不能顺利在上流圈子打出名声还是个存疑的问题。
事以密成,先捂着最好。
“哎好,鸢儿长大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