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什么都不在意,唯独把面子看得最重要,丢了什么也不能丢脸。
所以李国红这一手,直接拿捏。
隔天,吃完早饭,他踩着点儿进教室,教室里黑压压坐满了人。
他满意的笑了笑,正要端着杯茶水悠哉落座,门口,一道身影晃晃悠悠的进来,依旧是散漫的两字:“报告。”
跟开学那天如出一辙。
李国红一杯茶水差点扣了个精光,眼珠子一瞪:“怎么回事?”
陈知衍气定神闲:“没怎么,吃慢了。”
他倒不是故意跟李国红作对,也不是非要显出个特立独行,他做事从不多想,全凭一时兴起,今天迟到纯粹是丸子汤那儿排了太多人,而今天他还恰好就想吃这一口。
李国红哑口无言几秒,大手一挥:“行,那你给大家表演吧。”
陈知衍回了座位,琢磨了两秒,站那儿清了下嗓子,就大大方方开了口。
-飘荡的人未眠。
-醒在寂静的夜班陌生旅店。
……
-化成烟,模糊我的视线。
-失去爱,生命最苦的那天。
-无法分辨,为何无法永远。
-万般可怜,只因一厢情愿。
……
-弱水三千,等到你的出现。
-天心月圆,伴着你等明天。
……
他总爱迟到,李国红提出这个点子的时候温念就有想过,是不是有一天她能听到陈知衍唱歌。
可她没料到,会这样快。
她想过陈知衍唱歌的样子,却没料到他唱歌竟真的这样好听。
少年的嗓音低沉微哑,自带故事感,寥寥几句,像是唱进她心里,温念的目光在这一刻怔怔的投向他,忘了移开。
这一年的大街小巷放的大部分都是许嵩、徐良、汪苏泷的歌,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周传雄的歌听的人比之没那么多,黄昏、寂寞沙洲冷和蓝色土耳其听的人倒不算少,但这一首知道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至少温念不知道。
可陈知衍一曲结束,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她眼巴巴的看向廖书婷:“婷婷,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廖书婷摇头,对上温念有些失望的眼神,又捏了下她脸蛋:“别这幅表情,下课就帮你打听。”
廖书婷说到做到,第一节课一下课,就满班里转悠着打听,没一会儿,就从宋铭那儿打听到了结果。
她跑回座位,温念抓住她的手:“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姑奶奶出手那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廖书婷一脸得意:“周传雄的歌,歌名儿叫弱水三千。”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听完廖书婷的话,温念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冒出这一句话。
恰逢此时,陈知衍从后门进来,温念隔着嘈杂的人群悄悄望向他,突然觉得陈知衍真真是与众不同,连听的歌,都这样有品位。
-
普通又平常的一天在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里落下尾声。
漆黑的宿舍里,温念闭上眼睛。
小睡半小时,迷迷糊糊起床上厕所。
踩着栏杆落了地,一扭头,岑韵还没睡,被子里透出一点光,照亮她的脸,而她耳朵里戴着耳机,在听歌。
四目相对,岑韵动了动,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用气音问温念:“是不是我听歌吵到你了?”
温念看到她手里的MP3,这一年学生中间很流行这个,有的人甚至把这个连同耳机线一并藏在袖口里,拿到课上听。
想到白天时陈知衍唱的那首歌,温念心头一动,轻轻摇了下头,在宿舍轻微的鼾声里,她也用气音问岑韵:“你这个MP3多少钱?”
岑韵说:“两百多。”
这一年温念一月的饭钱才三百,这一个MP3,几乎要赶上她一月饭钱。
可她心里盘算着,依旧是想要的很。
-
翌日,周五,傍晚放假前,学校选升旗手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陈知衍入选了。
消息传回来,一群男生拥簇着他左一句又一句,看着兴奋的很,人群中间,陈知衍神情淡淡,像并不在意这事。
隔着一段距离遥遥望着这一幕,温念却很开心——下个周一升旗,就能坦坦荡荡的去看陈知衍了,不必怕他发现,不必怕被周围人发现。
因为这么一件事,到家时她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
大概是因为即将要月考,这周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少,吃过晚饭逗了会儿初雪,和外婆聊了会儿,温念就回房间写作业。
两科作业结束,窗外已经夜深。
困意还没上来,温念嗅着窗外不知谁家树上飘来的桂花香,发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速写本。
这样静悄悄的夜晚,很适合画张速写作为放松。
她缓缓翻开速写本,一张一张翻看着。
其实她没有学过画画,外婆供养她读书已经足够辛苦,温念不可能再花钱去学画画,她听说画笔画纸颜料那些都很贵,学画画可能要比上预科班还费钱。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