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处的力道微微散了些。
她就知道,无论是什么性格的阿兄,都是舍不得她疼的。
裴妄怀视线落在她被掐出的红痕之上,眼底的沉郁偏执一闪而过,“疼才知道长记性。”
他胸前伤口崩开,袍摆还沾了血,整个人散发着阴戾潮湿的血腥味,姜今也害怕,却也着急他的伤,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急,“阿兄,我以后绝对不跑了。”
“先回侯府上药好不好?”
裴妄怀并不相信她说的,目光紧锁住她,试图找出她说谎的破绽。
须臾,他扬起抹讽刺的笑,敛下眼底的阴沉冷厉,将手中长剑往院中一抛。
“披风。”
昏暗淅沥的雨幕中,有道劲瘦身影一闪而过。
是裴妄怀的心腹侍卫擎云。
他接下裴妄怀抛来的长剑收剑入鞘,将披风递了过来。
绛红色的披风一抖,落在少女削薄的肩头。
男人冷凝阴郁的气势骤然袭来,姜今也还未反应过来,肩膀已经被裴妄怀揽住,强硬地带下台阶。
她踉跄几步,随即听到自发顶传来的冷冷的声音,“不回去,是想留在这里看他们处理尸体吗。”
姜今也下意识回头。
深夜的雨丝毫未有停下的意思,幽暗混沌的雨幕之中,侍卫们正动作利落地将院子里的尸体抬出去。
她只是看了一眼,又立即收回视线,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力道不重,却依旧惹得裴妄怀垂眸。
男人漆黑狭长的瞳孔闪过暗芒,揽在她肩上的手越发用力,接过擎云递过来的伞,就这么半夹半拽,带着人出了院落。
姜今也几乎要跟不上他的脚步,想让他慢一些,抬眸却只能看到冷硬的下颌线。
她默默闭了嘴。
夜半时分,周遭安静得只有落雨声。
巷道口停着的马车上悬着永定侯府的徽识,男人胸口的血迹越发明艳,唇色染上苍白,可他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只是将伞面倾斜大半,冷冷看着身前的小姑娘拎着裙摆踩上马凳。
那只没有执伞的手护在她身侧,察觉到她扶过来的力道收紧,他眼皮下压,与她对视。
姜今也抿了抿唇,仰首望他的眸子里格外干净认真,轻声道,“阿兄,我抓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