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要是还没收集到能量就逃跑,到了下一个世界,你能怎么办,让我什么能力也没有地去攻略反派吗?我可不过那样的生活。”
系统缄默了一小会。
它并不具有人类的情感系统,它此时附身的宿主瞳孔不断闪烁着,那张脸明明算得上漂亮,却不由自主蒙上了一层嫉妒的阴霾。若是它再理解一点人类,它就会明白对方眼神中滚烫的情绪很危险,那是一心投入爱恋的不理智。
“但是,”它的机械音还是环绕在秦桑芷的脑中,“这里的情况已经脱离控制,随时有可能被天道盯上,宿主真的有自信——”
“有。”秦桑芷斩钉截铁。
他为了留下来,早就实现了自我说服。
见此情况,系统仍旧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它犹豫了许久,才在秦桑芷脑海中回应道:“那么,就再留三天。若是这三天出了什么纰漏,我们就立刻动身。”
但是,这两句机械音轻飘飘地划过秦桑芷的脑海,完全没给他留下什么实感。因为此时楚怀存已经提剑进了宫殿。身上沾染了血迹,面色却一如既往冷淡的楚相身上那股凛冽的气质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秦桑芷立刻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的瞳孔情不自禁地望向了楚怀存,鼻翼微微张开,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红晕,脸上流露出难以掩盖的贪婪。系统感受到了一点失去控制的脱轨感,但它安慰自己情况还算顺利,再给宿主一个机会。
——宿主才是高高在上的一方,总不可能真的爱上攻略对象。
事后它将会后悔,若是再早一点意识到就好了。
*
“我是来为他作证的。”
文武百官连同季瑛刀口一个皇帝,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他们中的一部分还在艰难地理解,另一部分则已经意识到风雨将至。其实这倒不用多敏锐,楚怀存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兵甲,简直要一直连到天边。而这是在王城之中,天子脚下。
天子半响没说出话来,季瑛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卡太紧了。他稍微放松了一点钳制,于是陛下立刻不可置信地呵斥道:
“楚怀存,你这是要逼宫!好一个悖逆□□、妄自尊大的楚相啊。朕的亲兵呢?朕的兵在哪儿,端王明明已经去调兵了,他怎么还没赶到?”
“我劝陛下还是不要在这等事上心存侥幸。”
楚怀存一来,季瑛刀倒是没放下,人却愈发彬彬有礼起来,看上去简直有几分温和,“就算兵到了又如何呢?您一定想要血溅六军马前,死的不那么体面吗?容我提醒,您现在的生死全在我一人之手。”
他幽暗的眼中偶尔跳跃的那几缕明亮,昭示着他血液中的疯狂一点也没被稀释。
以天子为质,逼宫于金銮殿前。此时的朝中,就连几位骂得最凶的骨鲠之臣此时都偃旗息鼓了刹那,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开口。
“楚相方才的意思是,”那是个历经两朝的老臣,他小心翼翼地说,“您是来为季大人作证的?作得是什么证,难不成季大人真是……”
楚怀存将剑尖朝下,看起来像是打算往季瑛那边走两步。他低声唤道:“渊雅。”
“嗯。”季瑛唇边还含着笑,“我没事。”
“渊雅”这个名字一出,连那个老臣都没话说了,只是仍旧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人群之前那个裹在深紫色官袍中的身影。楚怀存不可能说谎,或者说,他没有说谎的必要,也不可能为了说谎处心积虑地假造一个这样的身份。
这并非楚怀存的风格。
什么是楚怀存的风格呢?
拿着一柄剑见人杀人,见神杀神地闯进宫中。
楚怀存接着说,他的语调很稳:“在座诸位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楚某便没必要再隐瞒。只是希望诸位知道,我面前的人十年前不姓季,而姓蔺。我已经被算作是蔺家的人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长公子。”
季瑛听到“我的长公子”的时候,手还是克制不住地动了动。可惜陛下的脖子上已经不适合留下更多刀痕了。他掩盖住自己眼中泛起的血腥味,再次掀起眼皮,言简意赅地说:
“是我。”
那个站出来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说:“蔺公子……蔺公子的书画十三年前便名满京都,某家中便还存有一副丹印‘渊雅’的画,画的是——”
“舟山晚照图。”季瑛连停顿也不曾有,仿佛这一切曾深深地刻在他的血肉中,“诗题是《晚梅》,永安三年小碧水亭的诗会上拿出来的。”
对方忽然有些老泪纵横,忙用手掖了掖,点头道:
“是,是。公子所画的梅树冰魂雪魄、高风劲节,某这些年常常可惜有这等风骨的少年英才,就这么随那场盛京的大火去了。如今,这也算是……算是……”
他说着说着,终于留意到陛下脸上浮现出的几欲噬人的神色,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
人群再次小小地沉默了片刻,人们正在估量着楚怀存说话的分量,或者估量一个被楚怀存称为长公子的季瑛,他此时身上承载着什么样的力量。季瑛本身一无所有,他只是陛下座下养的一条狗,做的事堪称肮脏龌龊,手头却分明没有多少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