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别墅依旧静悄悄,这些年营城发展滞后,本地富豪只减不增,倪家别墅长期无人居住,野草将花园淹没,倪湘曾居住过的三楼,因年久失修,阳台玻璃早已不见,只剩下不锈钢栏杆,路明昱送她的蜻蜓风铃,在风中瑟抖,发出微弱而无助的哀鸣,一片萧条落败之像。
倪湘鼻子酸涩,喉咙哽咽,别开视线,抹去眼角泪珠,随贺岚风入内。
“宝姨,来客人了,备茶。”贺岚风利索地把爱马仕丢给蹲在地上,帮她换鞋的佣人,歪头朝屋里吩咐一声。
宝姨匆匆赶来,与倪湘打个照面,额上褶皱起三道皱纹:“这不是……”
她是路家别墅仅有的老人,认出倪湘。当年她不过一介厨娘,倪湘常来找路明昱玩,一次不小心打破名贵的餐盘,倪湘偷偷从家里带来一套一模一样的,蒙混过关,不至被东家辞退。
如今,她已是路家的管家。
“是倪小姐,我请来的客人。”贺岚风坐到沙发上,吃佣人端来今早空运过来的增城挂绿荔枝,扭头喊,“小蔡,给倪小姐找双一次性拖鞋。”
年轻女佣收回为林莫莫常备的鸵鸟皮拖,在鞋柜里拆出一双白色一次性拖鞋,放在倪湘脚边,服侍她穿鞋。
倪湘把脚往后收,避开女佣的手,清冷地落一句:“我自己来。”
“新到的荔枝,阿辉家果园里摘的,还尝得出来吗?”贺岚风把果盘往侧边推,接过佣人递来的湿巾纸,擦手。
核心产区,味道最正宗的增城荔枝,便是阿辉果园,千把块钱一斤。往年夏天,倪远齐会托人带来他们家的荔枝,在自家花园,招呼路家一同品尝乘凉,拉家常。
倪远齐还带倪湘和路明昱去阿辉果园采摘过。
在倪湘的记忆里,贺岚风以前不是这样的。倪家破产后,没接触过。而今居然跟她摆起有钱人的架子。
瞧不起谁呢?
倪湘借口牙疼,婉拒对方好意。
宝姨知道倪湘夏天最爱喝莲子茶,加半勺汤,清热败火,又不会苦叽叽。
贺岚风甩给宝姨一个冰冷的眼神,搁起腿,随手翻阅最新一期的《汽车之窗》,懒得抬眼:“说吧,你和明昱怎么回事?”
倪湘直播登上热搜,讲述过往感情经历,看得出倪湘对他还有感情。
路明昱放着正事不干,三天两头往电台里跑,当个毫无商业价值的破嘉宾,贺岚风提醒过他,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不管和倪湘还有没有感情,都应该有边界感。
可他把贺岚风的劝诫,当成耳旁风,说一套做一套,逼着老母亲亲自出手。
“岚……贺阿姨,我和明昱是工作关……”倪湘攒出笑意,礼貌回答。
话音未落,贺岚风挑眉,阴阳怪气地问:“工作关系,能让明昱在你家过夜?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买套小房子,包养你。”
话说得难听,倪湘碍于对方是长辈,强忍心底怒火,喝口莲子茶降火,“男未婚,女未嫁。既然贺阿姨知道,那我便直说,我和明昱在交往,希望您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不要为难他。”
这是场硬仗,贺岚风有备而来。倪湘不愿开罪她,也不甘示弱,昂首挺胸,面带微笑,话说得不亢不卑。
“交往?哼哼!”贺岚风轻蔑一笑,“倪小姐,家境败落,把家教也一并丢弃,我原以为你有点骨气,没想到已经沦落成十足的捞女。”
贺岚风越说越过分,倪湘耐着性子反问:“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
两家家境云泥之别,她承认。
交往至今,没占过路明昱便宜。房租她照付,装修钱一分不少,车子她有一半股份,平时路明昱没买过贵重的礼物给她。
她自认为无愧于心。
贺岚风话锋抖转,落下杂志,侧身乜优雅端庄坐在沙发上的倪湘:“听说倪小姐最近很火,都上新闻了,一腔道德感,对他人感情指手画脚。”
倪湘从容应对,据理力争:“男人有未婚妻,还去勾搭徐小姐,是对感情不忠,这样的男人,即便日后成婚,又有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次劈腿,在外面拈花惹草,我是基于事实分析,相信大多数人,都会与我持相同观点。”
徐小姐的渣男男友是富二代,倪湘怀疑与贺岚风有交情,可能触动她的商业利益,把自己叫过来兴师问罪。
她大致看出来,贺岚风今日在电台门口堵她的原因。
一是替路明昱斩断情缘,二是为渣男说情,逼她在公众面前澄清,反转舆论。
“你倒是满口大道理。”贺岚风哼笑,低头用指甲锉修指甲,漫不经心地问,“这么说,倪小姐痛恨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咯?”
倪湘义正言辞:“是。”
没有哪个女人不恨破坏自己幸福的第三者,不知贺岚风多此一问,是何用意。
贺岚风弯腰,从茶几下抽出婚纱照,往倪湘坏里丢:“我看你这小三,做得心安理得,说一套做一套,几年不见,我倒不认得你了。”
相册厚重,倪湘接住,手腕振麻。
封面是路明昱和林莫莫在多莫大教堂外,林莫莫歪斜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路明昱握着她的手,笑得阳光帅气,透着无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