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记在心里,恳请皇上谨记太皇太后的训诫。”
顾总管跪地,磕头道:“奴才也恳请皇上虚衷以纳,不要辜负了太皇太后多年的心血教导与栽培啊!”
玄烨单手撑着脑袋,静思良久。
想来:朕以前笑话纳兰,说纳兰的人生肯定会被一个“情”所误,而今却道自己也情关难出。与皇后的夫妻之情、与承祜的父子之情,是朕心底的柔情,朕知道这不能跟江山的豪情相比,但朕也是个男人、一个父亲啊!
在将来,朕的江山可以托付给谁?朕的皇子们,有几人可以顺利长大?执掌在朕手中的社稷,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该从后宫之中走出来了,该回到朝堂和养心殿当中去了,去面对纷繁的天下大势、去答复奏折的大小事务、去当一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甚至是,去看看纳兰的模样,有纳兰在,朕的喜怒哀乐才在,朕最真实的一面和最真实的情绪,都是纳兰给的,彼此才能消受得起彼此。
“朕——”玄烨看向赫舍里,“不可推诿作为夫君的责任,亦不可置朝政于不顾,皇后可否体谅?”
“家国本就难并重,”赫舍里露出一个坚韧的神情来,“皇上以社稷为重,才是天下臣民之福。”
“皇后,”玄烨上前,拍了拍嫡妻的手掌背,“你自己要好生保重,记着自己的身份,你是后宫之主也是大清国母,孩子没了,咱们还可以再生,切勿再伤神了。”
“是,臣妾谢皇上开导。”
“那朕,处理朝政之余,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惠嫔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却未看自己一眼的玄烨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如此也罢,自己和皇长子的雨露恩泽,与其等着皇上来赐予,还不如自求多福。没有什么难关是克服不了的,后宫女子之路,只进不退,是坦途还是险途,都好好面对就是了。
*
从梁九功口中听得惠嫔成功劝谏皇上的消息之后,纳兰松了一口气。
“皇上有无罚她?”
“没有。”
“皇上去哪儿了?”
“万岁爷上慈宁宫去给太皇太后请罪了。”
“顾总管呢?”
“皇后娘娘终于肯把嫡长子入土为安了,干爹按照万岁爷的吩咐,去安排小阿哥的身后事了。”
“一切都恢复了正轨就好。”
“是啊,大清只有一个皇上,没有分身术,无法面面俱到。奴才相信,后宫的主儿们都是知道和记得万岁爷的好的,满朝文武也是能够理解和跟万岁爷同心的。”
“皇上回来以后,梁公公你要仔细伺候,不该问的点和不该说的话,都别问别说。皇上要是提起我,你就这么回话:纳兰公子来过,对皇上担心过,请皇上批阅折子的时候,不要太快太劳累,一份一份要有节奏地看才好。为臣者,随时聆听君命。”
纳兰前脚刚走不久,索额图后脚就来了。
梁九功惊讶于索额图的脸上,竟然不带任何悲伤神色,就跟自己的侄孙承祜之死,一点都无所谓一样。
“皇上不在,不知索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本官得了两样好东西,乃是明珠之子纳兰性德的《五色蝴蝶赋》和《五色蝴蝶图》,前来把誊抄本和复刻之作拿给皇上看。”
梁九功疑道:“不知这两样原本是属于纳兰公子的私人作品的东西,索大人是从何处所得?”
“这你管不着。”索额图一摆手,“本官认真读过,纳兰性德的《五色蝴蝶赋》遣词造句极其夸张与华丽,借物喻人,满篇神思,襄王有梦,只待神女。”
见梁九功皱眉,索额图“哼”了一声,继续道:“皇上的嫡长子才刚刚薨逝,纳兰性德就急不可耐地思索自己的亲事,简直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索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不走了,就在养心殿等着皇上来,要一五一十地把篇章和画作之事回禀皇上,等着皇上把明珠的儿子叫来治罪!”
*
明府,渌水亭畔。
“容若,你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明珠和善笑道,“俗话说的好:父子母子是半辈子,娶妻是一辈子。你身边,是该有个可心的人儿琴瑟和鸣。”
容若应的飞快,“儿不想娶什么卢氏,儿就是介意她说的‘若’是世界上最悲伤的字的那句话。”
“阿玛已经为你了想好了,照着咱们满人的习俗,先为你纳个侧室。”
“阿玛心中有人选了?”
“阿玛和额娘一起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袖云如何?”
明珠的脸上,笑意不变,只等着容若应许。
“袖云很好,儿愿意娶她。”
容若说的是真话。
“好,那阿玛就将你娶颜氏的事提上议程。”明珠用眼神赞许儿子懂事,“等这阵子非常时期过去了,阿玛就请了太皇太后的恩准,让你俩把亲事办了。”
容若诚心欢喜:“谢阿玛,谢额娘。”
觉罗氏悦颜道:“儿子,现在额娘就跟你一起去跟袖云说。她是个好姑娘,一直跟着你,最是了解你的品味习性和身体状况,也最是能够体会你的惆怅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