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弟弟这句话,容若觉得不解,怎么就被误会了呢?
“原来是这样!”
小揆方的脸上,瞬间重回了笑容。
*
是夜,寝室之中。
容若拥被靠坐在长榻上,身边只有侍女袖云陪伴。
“真是奇怪,我平日里跟阿玛讲话会格外注意言辞,那是因为我自己记得作为长子的责任和出自对阿玛的尊敬。可是,近来我却怕自己稍有不慎,某句话就会伤到揆叙和揆方。袖云,我想做个好兄长,你觉得我合格吗?”
“袖云以为,是公子太过有担当、太过在乎他人的感受的缘故。”
“我会怕……怕某一日一家子一起吃饭的时候,揆叙和揆方不愿坐在我两侧。”
“这自然是不会。”袖云安慰道,“公子怎么了?”
“同龄朋友只有皇上一个,怕失去这唯一的一;好表妹只有惠儿一个,怕日后无法再相见,而与她约好堂堂正正在宫中再相见;绣了玉兰花的方帕只有一块,已经拿不回来,却只能强作‘身外之物’解。”
容若好似在寻求谁能给自己解忧一般,握着菩提手串道:“所以怎么说,今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晚上要好好捋一捋才能睡下。”
“公子,若是将今日之事都归为寻常事,会不会让自己自在一些?”
“为什么是寻常?阿玛不问不责,叫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是在等我主动去坦白,还是真的原谅了我?惠儿总说我好,说我是:天下人的纳兰公子,这让我觉得慌,我的存在,只是让人判断是否消受的起吗?”
“公子这么想,便是深邃。不妨听袖云几句:老爷是真的没怪公子,怪的是送帕之人配不上公子;惠儿小姐是打着心底里觉得公子世无双,并非是公子完美到不属于世之意。”
“那我的玉兰花——”
袖云开窗,柔声和劝道:“公子的玉兰树,还有公子跟额娘一同种下的‘明开夜合树’,都在窗前好好守护着公子呢。”
容若这才安心地露出一个笑容。
“袖云,你明日去请明府专属的石刻师来,就说:三公子着书四字‘兰玉齐芳’,需刻在渌水亭走廊尽头的假山前的大石上。”
“是,袖云记下了。”
“等到石刻师把揆方的字刻好以后,你要吩咐家丁们把大石恻摆,下垫石球一个,斜立而放。”容若用双手比出模样,“我的字和揆方的字平分秋色,要放在多个角度都能被家人们和宾客们看到的地方才好。”
“不然——”容若起身,“无论是谁的字向外、谁的字在内,都是不公。”
“公子你去哪儿?”袖云拿了衣服跟上。
“我去书房看小揆方写的字。”容若带着真切,回头笑道,“就是想再看看。”
袖云给容若披上冬衣时,只感觉:
公子的浑身是冷的,内心却是温暖无比的。
公子的脚步是快的,盼着亲情缓流确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