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加林那是近年城堡剧院最出名的芭蕾首席,同样毕业于帝国大学,当年她的毕业大戏《天鹅之死》一经首演便迅速风靡了整个慕德兰,之后她加入城堡剧院,每年都会固定演出上百场剧目,具有相当可观的票房实力。
在慕德兰这样的艺术之城,剧院首席的影响力极其巨大,几乎每天都有报纸对他们的私生活添油加醋,剧院后门总是埋伏着众多记者。因此可想而知,加加林那和柳德米拉的情感曝光后——即使只是捕风捉影,也立刻在城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整件事如今都变得非常混乱,几乎每个人都能在颠三倒四的事实中找到自己支持的立场并为之据理力争——艾西礼避过迎面扔过来的一只酒瓶,走到夏德里安身边问:“这又在吵什么?”
“那是加加林那的狂热剧迷。”夏德里安朝扔瓶子的人点了点,“他认为柳德米拉是个女巫,蛊惑了他的女神的心智。”
他们现在在城堡剧院旁边的一处小酒馆内,这里提供鸡尾酒和一些简餐,供进出剧院的观众垫垫肚子。今天晚上是加加林那的新剧首演,还没到进场时间,酒馆里已经有人因为意见不合打了起来。
“那个高个戴眼镜的,认为柳德米拉的纯科学立场不乏可取之处;那个没系领带的,认为女人全是情绪动物,脑子不正常;拿啤酒的那个老头觉得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造谣;穿学生制服的那个宣称情感自由不应当被干涉;还有人坚持认为这是外国势力的阴谋……”
夏德里安伸手画了个圈,把周围的人全部指点一遍,最后道:“有意思得很,说不定比今天的新剧还有趣。”
艾西礼已经见惯了,最近萨赫咖啡馆每天都会发生桌椅乱飞的混战,老板已经把所有的古董家具和器皿都换成了便宜货。
他把刚刚买来的鸡尾酒递给夏德里安,“老师觉得,这种事还会持续多久?”
“不好说,目前动静还不是特别大,各方也不好出来管。”夏德里安喝了一口酒,嚼着里面的樱桃:“这场戏距离发展到大高潮,还差一个引子。”
艾西礼:“什么引子?”
“谁知道呢。”夏德里安歪了歪头,“说不定今晚就会见分晓。”
夏德里安说得没错,当夜果然出了意外。
演出过程中倒是没有出什么事故,慕德兰针对艺术保护专门颁布过法条,严禁闲杂人等在演出中闹事,整场剧目得以顺利结束。
剧本很新颖,是当下流行的东方话题,讲述了一名远东舞者追逐月亮的故事。剧目结束时舞者站在银白色的舞台上,轻纱如流水般倾泻下来,像月光或者大雪,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她的身上。
幕布合拢,掌声雷动。
意外就发生在演员谢幕时——严格来讲这确实不算演出过程中了,有人冲过层层观众席,直接跳到了舞台上,把手里的一瓶液体泼向人群正中的加加林娜,口中高呼着什么。
这人的动作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瓶子落地的声音响起,“啪”地摔碎在地板上,清脆到刺耳。
众人大哗,整个剧场瞬间乱成一团。
有被鼓动着也开始冲向舞台的、有趁乱打劫的、有被误伤的、还有不知因为什么莫名其妙和其他人打起来的。观众席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变成了一锅粥,不断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飞上半空。
包厢里能走的客人早就走完了,夏德里安倒是不急,坐在座位上看乐子,过了一会儿有个东西径直从散座飞上二楼,他伸手接住,居然是一串钻石项链。
他把项链扔回去,像动物园里把香蕉扔给猴子似的,接着拍了拍手,起身道:“我得去军部,今晚你自己睡,不用等我。”
艾西礼跟着他起身,瞥了一眼楼下的混乱,问:“我能管闲事吗?”
“能啊,去呗。”夏德里安闻言笑了,“英雄救美是男主演的事,维持治安是剧院警卫的事,过后追责是法院的事,各司其职,各安其分——但是年轻人不一样。”
“管闲事是年轻人的特权。”他说着在艾西礼脸上亲了一口,“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给你兜着。”
夏德里安走后,艾西礼去了后台。
他知道加加林那的固定休息室,他们见过几次,算是点头之交。
艾西礼敲过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小眼睛。
剧院老板见是他,这才擦着汗开了门,“艾西礼先生,原来是您。”
艾西礼点头示意,“我想见加加林那首席,请问现在方便吗?”
“您稍等、您先稍等。”剧院老板将他迎进门,又迅速将门反锁,这才朝屏风后面喊了一声,“加丽!艾西礼先生找你!”
一双芭蕾舞鞋从屏风里扔了出来,“请他稍等!”
片刻后,加加林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艾西礼伸出手,“弗拉基米尔。”
艾西礼接住她的手,吻了一下:“学姐。”
加加林那的发色很浅,近乎于银白,举手投足间有着舞者特有的优雅,她穿着一件东方风格的浴衣长袍,气质介于贵夫人和艺术家之间。
她朝剧院老板笑了一下,语调舒缓悠扬:“亲爱的,请给我们一些空间。”
剧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