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一触即分的吻,但是对夏德里安这样的施予者而言已经足够。艾西礼感到嘴唇上传来滚烫触感,雪茄的辛辣和腥浓的玫瑰香混为一体,像刹那间亲吻烈火,还有血的气味。
夏德里安退开半步,“走了,跟上。”
夜幕已然降临,夏德里安带着艾西礼在走廊中穿行,神庙中采光极暗,入夜后没有照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艾西礼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夏德里安的脚步声判断方位。
他们走的不是艾西礼进来的路线,从外界传来的喧哗声判断,此处更偏僻,也更隐秘。
夏德里安的脚程极快,艾西礼不熟悉路线,险些跟不上,神庙中各种窄道错综复杂,好几次差点跟丢。最后艾西礼站在一处岔道前,有些茫然,不确定夏德里安刚刚走的是哪一条。
片刻后夏德里安折返回来,握住他的手,把他拽进岔路左边。
直到他们走出暗道,视线乍然明亮起来。
灯火无边无际,艾西礼抬头,看到夜幕中盛放的巨大焰火。
他看向四周,发觉这里是神庙的背面。
古神庙位于亚历山大城西部的一座坡地上,他们此时处于神庙背面,仍旧热闹非凡。斜坡上支着各式各样的大帐篷,帐篷里贩卖特产和食物,有的甚至可以跳舞,是个极其盛大的集市。
夏德里安拉着艾西礼走进集市,混入人群之中。
他们在各式各样的摊位间穿行,帐篷上的风铃叮咚作响,炒锅上香料的翻炒声,胡椒爆开的噼啪声,道路中间有人拉响了手风琴,舞者脚腕上串着大串金铃,在节奏中发出悦耳的碰撞。还有语言,西大陆五国的语言,帝国语、莱赫语、白金汉语、查理曼语、叶尼涅语以及远东的许多方言,歌声、念诵声、叫卖的声音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混在一起——
在无数喧哗之中,艾西礼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
夏德里安拐进了一座卖布料首饰的帐篷,从挂帘中抽下一大块红色软布,三两下裹在身上,又盖上一条金色的头纱。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随处可见的舞者了。艾西礼本想照做,夏德里安却说:“七点钟方向和十点钟方向都有人,我们分开行动。”
“明白。”艾西礼道,“在哪里汇合?”
“集市东南角,有个点着黄蜡烛的帐篷旅馆。”夏德里安的声音从晃晃悠悠的风铃中传来,“看看谁先到?”
虽然不合时宜,艾西礼唇边还是浮现一缕微笑,“却之不恭。”
这实在是个很容易的挑战,艾西礼不到十分钟就甩脱了身后的人,来到集市东南角,此处正如夏德里安所说,有个挂着黄蜡烛的大帐篷,看样子像一间旅馆。
他撩起帘子走进去,帐篷很大,走廊上点着五颜六色的灯笼,艾西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间房帘被掀开,一只手直接把他拽了进去。
房间里熏着香,艾西礼感觉有人捂上他的嘴,夏德里安的声音传来:“嘘。”
不到一分钟,又有人走进房间,是个身量高挑的女人,从步伐判断,此人应该接受过军事训练,女人朝夏德里安一碰脚跟,“长官。”
夏德里安朝床底指了指,“人在那儿,伤得比较重,十二个小时之内死不了。”
“明白。”女人行动很快,利落果断地将床底下的人拉出来,扛在身上,临走前她朝夏德里安颔首,“此次任务您多有辛苦,军部已经批准了您的假期申请。”
夏德里安没说话,挥挥手算作答复。
待女人离开,夏德里安从房间的床头柜上拿起一瓶酒,拧开喝了一大口,而后开始上下打量艾西礼,“你这张脸开得不错,朱雀坊的手艺?”
艾西礼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夏德里安笑了一下,开始扯裹在身上的布料,金红丝绸散落在地,还有叮叮当当的挂链碰撞声。
帐篷隔音很差,艾西礼很容易就听出这里不是什么普通旅馆,不断有客人的脚步声从门外路过,夹杂着男男女女的笑闹,开门关门的声音,风铃叮咚,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水声、喘息、摩擦,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甜腻到窒息的气味,他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尖叫。
“走廊尽头有人在生孩子。”夏德里安解释,“亚历山大城没有身份的游民太多,医生又少,很多走投无路的女人就会到帐篷里来。”
“圣廷不提供育婴堂吗?”艾西礼问。
“有是有,毕竟数量有限,只对信徒开放——想成为信徒要办理非常复杂的手续,很多游民根本没有身份证明,更何况……”夏德里安话未说完,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
艾西礼敏锐地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怎么了?”
“应该是巡城官。”夏德里安又喝了一大口酒,“圣城不允许流血,专业医院又只收治信徒,只有古神庙遗址周围是真空地带,所以有人会来这里分娩,有人会来这里杀人,当然也会有例行检查,或者说敲诈勒索。”
喧哗过后,有人被请进了帐篷,房间的门帘被突兀掀开,不断传出男女的惊呼声。
艾西礼皱眉,“他们会一间一间查?”
“那不至于,帐篷里的房间太多了。”夏德里安道,“老板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