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礼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会议结束。
待客人离开,他敲响书房的门,“上将。”
不待对方开口,他径直道:“我可以去支援夏德里安教授。”
“我知道他在给你上课。”上将倒了一杯酒,声音从书桌后传来,“亚历山大城不是帝大教室,你最好考虑清楚。”
艾西礼:“我想好了。”
上将:“夏德里安是军部的重要财产,如果他出现意外,对于军部而言将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艾西礼:“我去支援老师的目的正在于此。”
“你没听懂。”上将喝了一口酒,抬眼看他,“我可以接受死去一个儿子的损失,但是军部不能接受因为一个帝大学生折损一名最优秀的机动人员。”
艾西礼面色不变,“您认为老师会因我而受伤?”
“我认为你的专业素养不足以与夏德里安匹配。”上将道,“军事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也做不到这一点。”
“我可以和老师打配合。”艾西礼道。
上将似乎被他这种说法微妙地娱乐到了,“你最好不要沉迷某种过家家游戏,夏德里安不止你一个学生。”
艾西礼和桌子后的人对视片刻,而后开口:“我当然为作为老师的学生感到骄傲。”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先是我。”
他站在门口,平静地叙述一个如同真理的事实。
“即使是同样的教导,我能够从他的言语中得到更多。”
凌晨三点,艾西礼离开宅邸,他有半天的时间做准备。
离开前上将给他看了一份资料,里面是关于此次事件的详细报告:数月前,有人在黑市开出高价,声称要出售关于莱赫王国的军事秘件。军部设法派人得到了整份文件,其中显示莱赫王国正在秘密增兵。
十七年前莱赫属于战败国,和平条约明文规定了莱赫的军队上限,如今看来出于各种目的,莱赫决定打破条约。军部派出的人手传来消息称,文件中有更为详细的数据,具体记录了莱赫如今的战力部署和军备状态。
但这份文件没能成功送回神圣帝国,军部的人在南部边境遭遇截杀,情急之下只能避入亚历山大城。圣城中有严格的戒杀令,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机动人员的安全。
军部最后收到的情报是一个地址,从之后的杳无音讯来看,夏德里安大概率不会死,但很可能已经被困,甚至被关押。
资料不能带出书房,艾西礼花了半个小时将全部内容记住,包括夏德里安最后送出的地址。
“我还要去军部大楼,你有十五分钟。”上将说着披上大衣,“有什么问题就问。”
“我只有一个疑问。”艾西礼思路清晰,“我记得中心派是坚定的反战主义,如果这份文件事关整个西大陆的和平,拉尔夫卿为什么不对军部提供帮助?这说不通。”
上将:“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前,你排除了哪些可能性?”
艾西礼一条条陈述:“第一种可能——中心派内部发生分歧,但如果是这样,军部完全可以借力打力,从某一方那里得到想要的援助;第二种可能——拉尔夫卿出于对军部的个人情绪拒绝支援,这就更说不通了,我记得拉尔夫卿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老人,很有手腕,不会因小失大;第三种可能——军部得到的文件是假的,或者文件中的内容是假的,因此中心派认为可以放弃援助,但若真是这样,戏演一演也就算了,军部派出去的人手不会遭遇如此巨大的困境。”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第四种可能。”
上将用食指叩着桌面,嗯了一声。
“机要秘书今天在会议室进行的发言,不仅涉及到拉尔夫卿,他还提到了外交大臣。”艾西礼道,“我认为,这件事的关键,与拉尔夫卿、外交大臣两人有关,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共同点,正是这个共同点导致了他们做出同样的决定。”
“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尚无法判断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到底是什么。”他承认,“这是我的失误。”
上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共同点是什么。”
艾西礼看向上将。
“拉尔夫卿和外交大臣都出身旧贵族家庭。”上将道,“十七年前,不,应该说二十年前,战争开始之前——神圣帝国大部分贵族世家都尊崇旧谕信仰。”
“战争结束之后,连圣廷都开始以新谕信仰为尊,五国中除了不信神的叶尼涅帝国,只有一个国家是例外。”
房间中,两人对视。
艾西礼明白过来:“……莱赫王国一直保留了旧谕传统。”
书房的窗户突然被吹开,帘幕翻滚,起风了。
“军部只能给你提供前往亚历山大城的船票,以及短期证明。”上将道,“我建议你在抵达三天内更换身份。”
“明白。”艾西礼言简意赅,“我有渠道。”
艾西礼将大提琴放在车后座,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市区。他没去选帝侯大街,而是将车开到中央城区外围的河滨大道,这里是商户聚集之地。艾西礼将车停在路边,径直走向街角的一处地下酒馆,看门的伙计不认得他,抬手要拦,艾西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