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鬼注意了一路,天道勘误再没有出现。
这越发让他觉得,此刻行进的这条路,正是被某人安排好的。
就像他猜测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某位存在作为推手,给他布下了目标和谜题,却不曾透露具体的谜面和目的。
一旦他走入了“歧途”,便会引发天道勘误或是直接进入重置。
若这想法是真的,他有些不寒而栗,虽说他手中的「岁月」并不完整,但重置一段时间竟然没有让岁月长河有丝毫影响,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要么就说明,作为推手的那位存在,远远凌驾在天道之上。
也并非是他空穴来风地胡思乱想,从归雁山出来之后,遭遇的一切都不得不把他往这方面上逼。
就算阿泠的天赋再高,高到惊世骇俗举世罕见,也还没有到短短两三年就臻至七阶境地、身怀神权的程度。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这突发奇想,冥冥中似乎有某位存在或者某种势力故意为之。
回到此刻,他正沉默地跟在长孙璃身后,紧紧注视着那蕴种寄生者的一举一动,天道勘误并未出现,他身体里的蕴种丹也并未发生异常。
“也就是说,阿璃误打误撞出来导致的现在,就是冥冥中那人希望我走的路是吗。”
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其他双魂也是无奈,天知道背后那人这样大费周章引自己前进是为了什么。
剑鬼试图猜测背后推手的身份,但奈何根本没有证据,刀鬼所经历的那些循环往复的岁月丢失了许多记忆,消失的那些记忆并无丝毫佐证。
“那些时间就像是压根不存在,或是早就湮灭在了岁月长河里,无从发觉。”
剑鬼提出了更令人恐惧的一个猜测:“若是...直到现在以来,我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岁月重置呢?”
湮灭的岁月在长河里不复存在,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假如说,这次的岁月重置之所以还留有些许记忆,乃是因为恰好蕴种丹对刀鬼起了作用呢?
在蕴种丹还未出现的过往里,他怎么敢说这样的事情未曾发生过,比如在青山宗的那次,天道勘误之后,其实世界的岁月已经完全被重置了一回,他们此刻正生活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踏着崭新的岁月长河前进。
阿泠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翻手之间便可覆灭真实存在的岁月,要知道即使是掌握半条「神权」的他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付出再多的灵蕴也做不到。
“两位大师父,翻过这山头便是我们村落所在了。”
事已至此,他便只有放下思绪,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道路,都走到这里来了,趟他一回再说。
丛山密林之中到底隐藏着多少滇南的村落,恐怕只有天上那位蛊母神尊心里清楚。
前方有火光冲天,阿泠实在难以想象,晋乡人究竟是如何找到这样隐蔽的村落的。
除了火烧火燎出的噼啪声,长孙璃和阿泠并未听到想象中的厮杀哀嚎声,这便让他们觉得,似乎来晚了一些。
刀鬼抬头,天道勘误还未出现,蕴种丹也没有奇特的反应,说明现在经历的这条路是“正确”的。
这样的安静让逃难出来的几个村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队伍中两个女眷已经抽泣起来,她们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的家人已经惨遭了毒手。
“阿大.....我的儿啊....”
越是靠近村落,那火光浓烟越是骇人,长孙璃为了这几个村民不受影响,施下了庇护的术法,好让他们不叫浓烟呛着。
“两位师父,您们看....”
刀鬼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们想要在原地等候,而自己和长孙璃前去查探的想法。
被蕴种寄生的老太太在他看来还不能松懈,需要把这几人通通都留在自己身边,以防不测。
只要天道未曾勘误,他便认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这让泠鬼和剑鬼有些不安,但刀鬼身上有蕴种丹,暗中说不定也有敌人潜藏,他们也只好暂且顺着刀鬼的决定,如引发了裂魂症只会火上浇油。
几人忐忑地在阿泠和长孙璃的护送下进入了村落边界,绕过一棵粗壮无比的古树,一栋被烧得只剩残渣的房屋出现在众人眼前。
焦黑的篱笆旁,一颗难以辨认的头颅让队伍里某个妇女惨叫出声,阿泠立刻警觉起来,当心她这声嚎叫引来逗留在村落里的晋乡人。
“火中有术法残留,并非是普通的士兵所为。”长孙璃暗自传音给阿泠道。
阿泠点了点头,不过灵蕴残留甚是稀薄,纵火之人似乎已经不在此地了。
几个村民紧紧跟着,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了苦痛,仿佛先前发生在此处的杀戮依然历历在目。
此地并无活口,长孙璃只是散出灵蕴一探便知,她担忧地看向阿泠,这地方的样子,倒是和当初的归雁村有几分相似。
虽然归雁村的人都活了过来,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怕在阿泠心里,属于他的归雁村再也回不来了。
正如她所想,阿泠额角暴出了青筋,一言不发地在废墟中踱步,目光在寻找还有没有完整的尸体或者一缕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