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还不疾不徐,后一句便是雷霆之怒,不知直侍弋阳的乔妄心下如何,魏渊是骇了一下,险些下意识后退。
亏得那女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冷汗顺背而下,魏渊不知道弋阳大长公主今日传召乔妄,又令自己在此窃听是何用意,本就不安,直到听见“乱臣贼子”这四个字,不安达到顶峰——
弋阳大长公主知道乔妄是羽族余孽了吗?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
心乱如麻,腿软得有些站不住脚,还生怕被这女使和残月瞧出来,魏渊强撑着站定,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听下去,听下去,至少听一听,乔妄会说些什么。
不知乔妄为何如此镇定,至少听声音是这样,沉稳依旧,温吞依旧:“草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费尽心思争功,又在悬崖护主,又是日日随侍左右,这些日子永安待你格外亲厚,你敢说不是你的诡计?”弋阳一派威严。
“草民不过报恩而已。”乔妄不卑不亢。
弋阳似乎站起走了过来,声音渐近:“报恩?吾已知悉,你在永安府中半年,一向寂寂无闻,甚至待别春苑避之不及,而今怎地突然转了性子?”
乔妄一个磕绊未打:“不过天时地利人和,恰好是草民擒住刺客。后受陛下所托,护得永安殿下周全。”
“陛下所托?哼!”弋阳冷哼一声:“吾倒是并未看出你以沐浴皇恩为荣。”
“还要多请贵人恕草民乡野出身,不识礼数。”乔妄镇定依然。
“巧言令色!”弋阳不再兜圈子,话锋直指:“你敢指天发誓,说你对永安没有任何图谋吗?”
“草民敢!”
字字铿锵。
一片寂静。
二人一问一答快问快答,魏渊在屏风后听得澎湃,一颗心倒是缓缓放了下来。
看样子,弋阳只是疑心乔妄,只要乔妄不把祸水引向她,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万事大吉。
而现在,不论是乔妄方才是事先有所准备,还是完全临场应变,在魏渊看来,都答得无可指摘。
倒是自己,魏渊几欲叹息,一时沉不住气,也不知叫弋阳这位女使看在眼里,会否生疑。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今日之难,能再混几日便是几日,往后少和弋阳接触便是了。
魏渊刚松一口气,熟料弋阳大长公主接着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待永安有情。”
不是询问,而是笃信。
一刹那只觉得难以置信,魏渊不明白这位姑祖母会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来,不过转念一想,见我如见亲妹,何尝不是一种“有情”。
这样一来,若弋阳大长公主当真是如此作想,那么前面连珠似的为难,也都不是发难,而是试探。
不出声笑笑,这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料想这问题于乔妄而言并不难答,连“巧言令色”都不必,即答即可。
果不其然,毫不意外,乔妄连语调都未曾一变:“大长公主明鉴,草民对永安殿下绝无僭越之心。”
屏风那头,弋阳似乎盯着乔妄看了许久,才道:“吾老啦,眼花了耳聋了,可心还不曾盲……你起来吧。”
“永安。”弋阳突然唤魏渊:“好孩子,久候了。”
既然被叫破,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魏渊重新挂上一副笑脸:“姑祖母。”
转过来时,魏渊特地看了看乔妄的脸色,竟无一丝惊疑,想来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应当早就知道有人在屏风之后了。
只是魏渊怎么也想不明白,弋阳大长公主特地将自己邀来听这一出是何用意。
面上照旧还是亲亲热热,斗鸡也着实精彩,只不过坐观的人心思千回百转,有些心不在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