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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梦归兮(1 / 2)

“沈宴初!我以温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起誓,若有来生,我温绮罗定不会放弃自己,沦为他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那身着华贵锦袍的女子浅捂口鼻,眸中厌弃之色尽显,“沈夫人未免聒噪了些,只可惜你这容貌,便是死,也是个糊涂鬼。”

温绮罗目眦欲裂地看着光影重重下的天之骄女。

她缓缓走向俯趴在地上,被折磨的脱了相的温绮罗,穿着赤红金丝嵌流珠的绣鞋不遗余力的踩踏在她的脸上,一下…又一下……

直到温热的鲜血飞溅牢狱,溅脏了她的衣裳,“区区罪臣之女,竟敢冒认大将军嫡女,你说,你该不该死。”

夜深雾重,大理寺典狱司内阴湿幽寂,此刻仿佛被雷雨卷起边角,涔涔幽雨漫洒,一连数月,如泣鬼神。

京中皆知这状元郎夫人沈温氏殁于癔症,回想那位夫人,少时也是京中的如花美人,抵不过人走茶凉,大理寺只用草草一卷破席裹着血迹未干的尸身被掷于乱葬岗不顾,而沈府门口更是连白幡都未曾挂出。

唯有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相传这位夫人八字犯了主家老夫人的忌讳,身上遭了邪祟,又被娘家满门获罪之事牵连,此间种种百折千回,徒留一声唏嘘罢了。

……

大梦方醒,正值端康十年七月。

夙国,盛京大将军府。

曲径通幽之处,清蝉早鸣,似是不甘向酷暑叫嚣着。

深处的院落宛若宝匣藏珠,石径曲折有序,豁然见得其间院落多修葺花架,层层叠叠,亭檐阴影下,花叶相映成趣,开的热烈,中央一方荷塘,石拱桥横架其上。

此时正值花期,荷叶连波,花伞翩然绽放,娉婷袅娜。

“女郎!女郎,大娘子来了!”

视线移至房内,床幔之中正卧着一碧玉女子,她眉宇清疏,一泓如清泉般的明眸杏眼明明灭灭,似是在梦魇中挣扎,额上不断冒出薄汗,凤眉紧蹙。

梦中的温绮罗失空而坠,不甘战胜惊惧,挣扎不休。

“不——”从梦中惊醒的温绮罗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似历经一场极为可怖的梦魇。推门而入的女使紫珠,突见自家女郎大汗淋漓,一时慌乱跑到跟前喊道:“女郎,可是被梦吓着了?”

坐起的温绮罗喘息一会逐渐冷静,转眸看向四周却是彼时年少的闺房,和眼前一团稚气的女使紫珠,无暇顾及左右,赤着一双玉足跑向铜妆镜前,望着镜中娇容,怔然在原处。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少女时清脆的声线,“今朝…是何年岁?”

紫珠被吓得不轻,讶然地打量着自家女郎,才小声道:“已是十年七月初四了。”

“是何年号?”

“女郎莫不是梦癔了?如今自是端康十年。”

温绮罗感到周身的血液微凝,花容失色,本就如玉瓷的肌肤愈发泛白。

“怎会…死而复生,重回梦里……”温绮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量喃道。

紫珠不明所以:“女郎说什么?我这就去请方府医过来给您瞧瞧?”

她摆了摆手,“不用,我无碍。你先出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紫珠闻言,也只得应命而行,将屋门也轻轻关上,生怕寒风入了屋,再让女郎身子不爽利。

温绮罗望着镜中的明艳美人,那双未经世事地杏眼似剪水之眸,秀颊玉莹,眉眼清雅葳蕤自生光彩,光华流泻,冰姿玉骨,正是年方十四,颇具盛名的大将军府二娘子。

前世阴差阳错,与那光风霁月的状元郎沈宴初结为怨偶,可惜所嫁非良人。

哪怕后来她敬公婆,敬夫君,主管府内诸多庶务,拿着自己的嫁妆铺子给夫君打点官场,走动人脉补缺繁几,扶他一路青云直上,也不曾落得半点温情。

在温府满门获罪后,沈老夫人以招了邪祟为由大义灭亲,亲手将她送至大理寺,温绮罗只落得个连坐入狱,一纸休书的荒唐下场。

直到死前那一刻,她才看清暗藏朝中的诡谲云涌,那位高于顶的又是什么心肠。

自己虽是长于权利贵胄,身负血海深仇,却肖想市井话本里的举案齐眉,当真怨不得旁人,这苦果是她自得的。

“沈宴初,重来一次,可还会别来无恙?”她望着窗外的日光淅淅沥沥地洒在自己稚嫩如葱的指尖,感受着新生的生命,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前世她被困后院,得到的最后关于温家的消息,便是长姐跟随大夏四王爷叛国身殁,英勇一世的爹爹温长昀鏖战疆场,却身首异处。数百口旁系血亲,家中奴仆在大将军府被按上通敌之罪后,被迫了结自戕。

而这些,都与沈宴初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自己所托非人,若不是自己无心被人算计,又怎会摊上这门“上上等”的亲事?

不自觉间,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疼痛,这痛楚不足她心中万一!

上苍垂怜,今生此世,若她是人,那就是提剑诛杀他沈家满门的人,若她是鬼,也会让沈宴初粉身碎骨,魂魄世世代代不得超生,以慰温家数百条九泉之下的亡魂!

门外的紫珠见温绮罗迟迟不作反应,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依旧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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