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很久没有照过镜子,记忆里自己的脸应该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的确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奶奶每天活在过去,但是她是开心的,她甘愿自己困着,自己也愿意不停地去维护她的美梦。
但是他不是啊,每一次看到周敬霄都像在提醒他:你该醒了,世界上没有树雪,更没有喜欢你的树雪。
他呼出一口气,纪姑说得也许是对的,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生气,可是他现在真的太累了,他不想生气,也不想在意了。也许他和那人之间,的确该好好做个了断。
下车之后,成君彦去市场买了些菜,又买了点鸡爪、鸭脖,当作下酒菜。
但是无论如何,他今晚是绝对不会喝酒的。
他在厨房弄饭的时候,周敬霄进来了,看他虽然不娴熟但是也有模有样地做饭。
“怎么样?”成君彦心情还可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当年我什么都不会做。”他甚至还借别人的平底锅烙了几张小饼,用铲子小心翼翼地翻面,“现在是不是有进步?”
“是。”周敬霄拎起他的领子,让他往旁边去,“头发都要烧了。”然后十分利落地一掂锅,饼子自己在空中就翻面了。
成君彦在旁边嚯了一声,周敬霄勾起一点嘴角。
两人一起做出几道小菜,搬到周敬霄的房间吃。
“你这屋子怎么比我的大?”成君彦端着两盘菜,用手肘撞开门,见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床、桌子、甚至还有一张小沙发。
“把床往边上推一推。”他说。
周敬霄把床推推。
“把桌子挪出来点儿。”
周敬霄把桌子挪出来。
现在是六月份,天气还没那么热,窗户开着半扇,窗台上的花开得都很好,味道也很清香。
今晚一切都很好,成君彦和周敬霄终于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
“我先说吧。”成君彦给自己倒上一杯汽水,给周敬霄倒上啤酒。
“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想我姥爷的事儿了,没工夫想,我就希望老头在里面吃饭睡觉坐着躺着,活着就行。”
“我妈我奶奶都等着我去赚钱,多赚点钱。”
“我们之间。”他抬起头,看着周敬霄。
他的眼神是这几天来前所未有的平和,周敬霄却无端感到一丝怪异。
“我们之间,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他眼神很真诚,应该说成君彦向来都是真诚的人。
“当年稀里糊涂跟你表白,后来我想想……”他晃着酒杯,有些懊恼,“太幼稚了。”
“我那时候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当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没时间没精力考虑那些。”他叹口气:“我们那时候一起的时候,是真的高兴,所以我不埋怨什么,也不恨什么。”
“你为什么……”他顿了顿,“为什么那样装成女孩儿,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一开始是觉得你骗我。但我后来一想,也不能说骗吧。”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像和好友在讨论自己喜欢的女生,“我可能就是很喜欢你那种长相的姑娘,麻花辫儿,还有白衬衫,不是特别爱笑但是笑起来特甜。”
周敬霄终于知道怪异在哪了,成君彦今天,终于彻底将他和树雪分开来。树雪是他少年时期喜欢的、并且已经释怀了的初恋。
他甚至已经不在乎她是否真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哪怕是个不存在的人,和如今的周敬霄也没有一点关系。
成君彦在自己面前自在了许多,是因为他把自己当作龙新棠、当成他那些夜总会认识的人,甚至当成路边随便的一个谁。
他可以随便拉着人说说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人,然后再感慨一句,都过去了。
他继续说道:“包括咱们后来见面之后……”那些实在是不好的回忆,但是成君彦的脸上再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有淡淡的无奈:“见面之后那些事儿,就不提了。”
“所以我想说什么呢。”他举起汽水杯,“无论如何,我们认识就是缘分。”
……
夜色中,七号院门口停着辆黑车。
“所以你就和他共同举杯庆祝缘分,然后成为好哥们儿了?”
周清颐抬起手,鼓了两下掌:“恭喜恭喜!好事儿啊,终于不是仇人了。”
“欸?”他看向后视镜里的周敬霄,嘴角含笑:“怎么看着不高兴?”
周敬霄坐在后面,闭着眼睛养神:“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我又不是来和他做朋友的。”
“嗯,你让我找那荷花我弄来了。”周清颐下车,打开后备箱:“我比较了几种,这个味道是最像你信息素的。”
后备箱里有几个小水缸,里面培植着几支荷花,“到时候你没控制住的话,用这个给你打打掩护。”
“对了。”周清颐倚着车门,问他:“忘了问你,你最近怎么样?腺体还行么?”
周敬霄抬手摸摸后颈,“还行,就犯了一次,他挺好用的。”
周清颐笑:“好用就行,荷花给你卸了,没事儿我先走了,成君彦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