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额报酬的诱惑下,谢元意最终决定,去林府走一趟。同段小鸢会合时,他刚吃完三碗羊肉面,手里抱着没啃完的肘子,含含糊糊道:“你们用过早饭了吗?”
谢元意斟酌了一下,“跟你比起来的话,应该不算用过。”
段小鸢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没好气道:“我师叔说了,我这个年纪要多吃些饭,不然整日修行身体根本扛不住。”
“看得出来,贵派的伙食很好,”谢元意忍不住咂舌,段小鸢才十五岁,那身量已经胜过许多成年男子了,不过容貌依旧稚嫩,清俊高大的小道士,惹来不少人注目。
他胃口好成这样,连带着谢元意也多吃了两个包子。
饭后,谢元意看见停在客栈外的马车,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段小鸢如此细心,考虑到她的腿伤,竟然直接雇了车,免她奔波之苦。
段小鸢看她的眼神有些莫名,“你走得慢吞吞的,我们何时才能到林府,我的时间很宝贵,我还赶着去别的地方历练呢。”
谢元意把眼泪收了回去,面若冰霜。
“走吧。”
她下次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相较于宋府的富丽堂皇,林府要低调许多。
谢元意到了这里才知晓,她先前在茶馆听见人议论的,那位服毒自尽的林小姐,正是这家的女儿。
林员外跟林夫人性情淡泊,接手父母的生意后,并无什么宏图壮志,只想安稳度日,家里的生意看的过眼就够了,孩子嘛,有一个也就行了。
林员外从前也想过考取功名,虽然结果不怎么好,到底沾了不少读书人的风雅,平日爱好无非是琴棋书画,酒色钱权于他而言不那么重要。
他不曾纳妾,对待妻女更是百般疼惜,一家人过得极为圆满。然而三年前,林夫人染病去世,徒留父女二人,前些日子林小姐也去了,听林府的管家说,林员外一夜之间如同老了十岁,这些日子以来都极为消沉。
本来林员外不打算见他们,是谢元意说,想要为林小姐做场法事,他这才松口。
府里甚至还有些下人穿着素缟,林管家说,那都是林小姐生前亲近的下人。
整座林府都陷入沉寂之中,只间歇传出扫洒脚步声。
谢元意见到林员外时,脑海中闪过一个词,形容枯槁。
林员外不过三十多岁,此时看起来却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双目浑浊,面色苍白,一身素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像是罩着一具骷髅。
他朝着两人拱手,嗓音异常沙哑道:“二位道长见谅,骤然失去爱女,林某顾不上修整仪容,若是道长方便,林某想请二位今晚便替小女超度。”
谢元意同段小鸢对视了一眼,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望林员外不要过于伤心,今夜戌时,将由这位段道长替林小姐超度。”
“如此,多谢道长。”
他看起来并没有和人多交谈的意思,谢元意跟段小鸢还有崔宁被林管家带去厢房休息,林管家走后,崔宁咬着唇,犹豫着开口说道:“十五姐姐,我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崔宁对于眼神的敏感度很高,或许是在建州的那段日子,接触了太多人,对于一些不友善的事物,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敏锐。
段小鸢不怎么在意:“许是府里的下人在背后偷看我们吧。”
谢元意没多说话,只在心里警醒自己,她安慰崔宁道:“别担心,跟在我身边就好,今夜我们不在林府住,做完法事就走。”
崔宁颔首。
她胆子不大,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多,在一些时候会让她看起来有种异于内心的冷静,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谢元意目光在段小鸢身上流连。
他的功夫很好,昨日谢元意躲过去的那两剑,是用了全力的,可那绝对不是段小鸢的极限,谢元意忍不住把他跟李怀璧放在一起比较。
李怀璧的剑杀意更重,迅速果决,不留余地,摆明了是要取人性命。
而段小鸢的剑,凌厉中带有几分回旋,震慑力强,却不会伤到要害,更多的在于自保。
论实力自然是李怀璧更胜一筹,可段小鸢的功夫,是更适合谢元意跟崔宁去学的。
乱世之中,不求伤人,只求自保。
谢元意眼珠子转了两圈,心中盘算逐渐成型,她紧盯着喝茶的段小鸢,三分自然里夹着两分谄媚,再用五分的漫不经心开口问道:“小段道长,你拜入明虚观有多少年了?”
“十年。”
“才十年便有这样出色的武艺,小段道长真是天生英才。”
段小鸢对这样的吹捧很是受用,他扬了扬眉,“我可是我师傅的亲传大弟子,在明虚观的同辈里,没人比我更厉害,我以后,可是要继承我师傅天下第一剑的名号的。”
谢元意两眼放光:“道长如此厉害,真教我心生敬佩,可怜我跟我妹妹二人行走江湖,又没有高深的武艺,一不小心被贼人所伤,差点丢了性命,若我二人能学得几招保命的功夫,以后还有何惧,不知小段道长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不愿意。”
可以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