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她第二次逃走,她把自己的两只脚后跟都削了,脚链再也无法关住她。
然后她收获了一副颈链。
她开始听话,她开始顺从,她开始低眉顺目。
家庭从未教过她的那些东西,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点点地学会。
摇尾乞怜,像一只鸡,像一只狗,像一只牲畜。
她发现这个村子里,有不少这样的畜生。
她偷到了钥匙。
这一次逃跑,她跑到了山上,她垫着两只脚,像断了尾的人鱼公主,在陆地上跌跌撞撞,摔进了坑洞里。
她爬不上去,她想等白天,却等来了夜里的火光。
火光不是夜里的太阳,伴随着火光的依旧是拳打脚踢。
“怎么打不服啊。”
“怎么这么倔啊。”
“再去骗个来。”有人这样说道。
她死死地抱住那个人的腿,她死死地抱住,直到她再也抱不住了。
直到,被他们夺下,藏在抽屉里的那串不值钱的黑发晶珠串,散了。
章雪萱躺在土坡上,好像是一张任人践踏的刚淋过雨的泥泞草坪。
但她看着天,看枯木间的星斗,看斗转星移。
她动不了了,但是身体好像已经不疼了。
她变得很轻,好像要化作一颗星星,飞回天上去了。
有什么声音靠近,是她年幼时见过的那个住家仙。
她还是四五岁的不老模样,手里拿着那串她被抢走的黑发晶珠串。
好像突然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尾滑落,她张了张已经不痛的胸腔:“你来啦,我好害怕。”
黄赤弦跪在她身边,用细细的手指拿掉她已经干枯发间的落叶:“对不起,我太弱了,没能快点找到你。”
章雪萱勉力笑了笑:“但是你还是找到了我。”
她看向天空,她最爱看的天空,笑容凝固在唇角:“可惜……不能再看一次天亮了。”
初五,上弦月,弯月如钩,星斗漫天。
月西沉。
已经被树根完全侵占的寺庙墙壁倒塌,屋瓦破裂。
这座神庙,已经彻底被寄生、被操控。
里面的神明,也是同样。
十二盏金鸡灯口中衔烛,悠悠火光猎猎避风。
一柄匕首,黄赤弦刺在自己胸口,血液滴入地上的沟渠。
那血像是有生命一般,爬满地上的纹路,又爬上金鸡灯架。
她将已经昏迷的程韶推开,程韶胸口,只有浅浅一道血痕。
昏迷,是被她的幻术魇住了。
因为她有份礼物,想送给她。
黄赤弦身上五颜六色的布条拼成的衣服无风自舞。
血阵成形时,阵法周围竖起一道如墙的结界。
黄赤弦转过身去,她的皮肤皲裂,一道道金色的裂纹遍布全身,就好像烧窑时温度骤降,一个窑才能出一个的冰裂纹。
她的碎屑不断掉落向下,而她抬头向上看天。
夏日夜短,有人被这短夜困住了。
但今日,从破掉的屋顶所见那一池天空,渐有明光驱退了黑暗。
钟鸣响起,空灵悠远。
十二盏金鸡灯上布满血丝,血丝爬到灯芯,火焰熄灭。金鸡像是活了一般,开始嘹亮鸣叫。
然后,是下一盏。
一盏接着一盏,一盏接着一盏,直到十二盏金鸡,都在放声齐鸣。
十二盏金鸡报晓。
嘹亮的鸣叫,仿佛可以穿透黄泉碧落,仿佛可以破开迷障烟尘,喊回这世间世上,每一个徘徊迷惘的灵魂。
有什么东西从程韶手上抓握着的那串黑发晶手串上飞出去,穿过那厚厚的结界,进入了那具已经开始腐败,却在发间编入了鲜花的身体。
那具身体好像突然就鼓了起来,血肉复位,重新开始焕发生机。
将从西边坠下的上弦月东行,时间开始倒转。
一户人家的神龛下,一个小女孩攀在神龛上,伸长了手去够供桌上的贡品。
神龛上坐着一个穿黄中带焦衣服的另一个小女孩。那女孩正翘着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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